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傥骆道之险,众所周知,穿行其中,九死一生。此计大胆至极,近乎异想天开!
庞统眼中精光一闪,看向朱桓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徐元抚须沉吟,似在思考此策可行性。陆逊则微微颔首,似乎对朱桓的胆识颇为欣赏。
陈暮没有立刻评价,而是看向其他学子:“诸位以为,朱桓此策如何?”
堂内顿时议论纷纷,有赞其奇思妙想者,也有斥其冒险轻率者。
朱桓站在地图前,面对诸多质疑的目光,虽然脸色微红,却并未退缩,清亮的声音再次响起:“学生深知此计行险!然,非常之时,当行非常之事!曹丕初立,急于立威,西线僵持越久,对其越不利。若能用此奇兵,打破僵局,则西线战事可定!届时,曹丕元气大伤,何暇东顾?我江东便可赢得至少三年安稳发展之机!其中利弊,请大将军明鉴!”
他将战略层面的考量清晰地剖析出来,不再局限于战术本身。
陈暮看着这位敢于在众人面前抛出如此惊世骇俗之策的年轻学子,仿佛看到了当年初出茅庐、满怀激情的自己与庞统。他微微一笑,抬手压下堂内的议论。
“朱桓之策,虽险,然其思路之奇,胆魄之壮,着眼之远,值得嘉许。”他先是肯定了朱桓,随即话锋一转,“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此策细节,需反复推演,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然,今日之问,意在开阔思路,不拘一格。朱桓,你很好。”
他没有说采纳,也没有说否定,但一句“你很好”,以及那赞赏的目光,已让朱桓激动得脸色通红,深深颔首。
这场书院问策,虽未立刻产生决定性的战略,却让陈暮看到江东下一代人才的潜力与活力。雏凤清声,已初试啼鸣。
朱桓那番关于奇袭傥骆道的言论,虽是年轻学子的狂想,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在某些人心中泛起了涟漪。
建业,暗卫总部。庞统看着手中关于西线更详细的地形图和曹军兵力部署,手指在“傥骆道”三个字上轻轻敲击。
“此子……倒是提供了一个有趣的方向。”庞统自语道,“正面强攻难,奇兵袭扰……未必非要千里奔袭汉中腹地。”
他召来心腹,低声吩咐:“派人,想办法接触关中地区的山民、猎户,尤其是熟悉傥骆道、子午道这些秦岭险径的人。不必言明意图,只做寻常打听,务必弄清这些小道的真实情况,何处可通行,何处有险阻,需要多少时日。”
“另外,查一查曹军粮草转运的具体路线和囤积点,越详细越好。”
庞统的想法更为老辣。他不一定真要派兵穿越傥骆道,但掌握这些信息,或许能在关键时刻,提供给西线的刘备,或者……在未来与曹丕的博弈中,作为一枚意想不到的棋子。即使什么都不做,拥有这些情报,也是一种战略储备。
暗卫的触角,开始悄无声息地向秦岭深处的险峻小道延伸。
年关将近,建业城内年味渐浓。大将军府内也忙碌起来,准备着祭祀、宴请等事宜。
崔婉的孕肚已颇为明显,行动有些不便,但气色极好,脸上洋溢着将为人母的柔光。陈暮处理完公务,总会抽时间陪在她身边,说说话,或是听她腹中胎儿的动静。
“夫君,你说,这会是个儿子,还是女儿?”崔婉倚在榻上,轻声问道。
陈暮握着她的手,笑道:“儿子女儿都好。若是儿子,便让他与砥儿一同习文练武;若是女儿,定如你一般温婉贤淑,我们便宠着她。”
陈砥也每日跑来请安,好奇地看着母亲的肚子,小心翼翼地用手抚摸,眼中充满了对未知弟妹的期待。
家庭的温馨,极大地缓解了陈暮处理军政要务的疲惫。他深知,自己奋力前行,不仅仅是为了争霸天下,更是为了守护眼前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与幸福。
除夕之夜,建业城中爆竹声声,烟火绚烂。大将军府内亦是张灯结彩,宴开数席,犒赏文武,气氛热烈。
陈暮在宴席上,特意提到了今日书院问策之事,并对朱桓等敢于直抒己见的年轻学子提出了表扬。
“今日之江东,非一人一姓之江东,乃我等共同开创之基业!”陈暮举杯,声音传遍宴席,“未来之天下,亦需更多有胆识、有见地、敢想敢为之才俊!望诸位,不拘一格,广开言路,共勉之!”
这番话,不仅是对年轻学子的鼓励,更是向所有臣属表明了他重视人才、鼓励创新的态度。一股锐意进取、充满活力的新风,开始在江东的上空吹拂。
宴席散后,陈暮与庞统、徐元登楼赏雪。
“士元,元直,看来我们‘深根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