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哭林果然名不虚传,古木参天,藤蔓缠绕,瘴气弥漫,地形极其复杂。叛军在此经营日久,设置了无数陷阱和隐蔽的哨点。
然而,在绝对的实力和准确的情报面前,负隅顽抗显得苍白无力。留赞用兵稳健,步步为营,稳扎稳打,利用兵力优势,一点点压缩叛军的活动空间。小规模的遭遇战时有发生,但官军始终占据上风。
三日后,官军终于锁定了叛军核心首领藏身的一个大型溶洞。留赞下令四面合围,强弓硬弩封住所有出口,然后派遣死士携带火油、烟硝等物,强攻入内。
激烈的搏杀在阴暗的溶洞中持续了整整半日。最终,叛军最后一名大头领,在绝望中自刎身亡,其余残部或死或降。
当那名首领血淋淋的首级被呈送到留赞和陈砥面前时,持续数月的交州大规模叛乱,终于宣告平定!
陈砥看着那狰狞的首级,心中没有太多胜利的喜悦,反而有些沉重。这背后,是无数生命的消逝,是交州百姓的苦难,也是各方势力角逐的牺牲品。
“公子,乱世之中,有时不得不以雷霆手段,显菩萨心肠。”留赞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沉声道,“唯有彻底铲除祸乱根源,方能还交州一个太平。”
陈砥默默点头,将这番话记在心里。
东关大捷与交州平定的消息,几乎同时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到了建业镇南将军府。
陈暮看着两份捷报,一直紧绷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他当即召集徐庶及留守重臣。
“好!云长不愧万人敌!士元、子龙调度有方,留赞、文聘等将士用命!此番,我江东可谓双喜临门!”陈暮声音洪亮,透着振奋,“传令,犒赏三军!东关、交州所有参战将士,按功行赏,抚恤厚恤阵亡将士家属!”
“主公,此二役,意义重大。”徐庶抚须笑道,“东关一战,不仅打破魏军围困,更重创其士气,短期内,江北压力大减。交州平定,则稳固了我后方根基,打通了与荆南的联系,钱粮赋税得以保障。更可喜者,公子于交州历练,表现出色,临危不惧,折冲樽俎,与西蜀霍弋达成临时协议,挫败曹魏阴谋,此乃意外之喜,亦显我江东后继有人!”
众臣纷纷称贺,气氛热烈。
陈暮含笑点头,随即神色一肃:“然,局势依旧不容乐观。曹魏受此挫败,必不会善罢甘休。西蜀态度暧昧,其丞相诸葛亮乃当世奇才,霍弋虽暂停行动,然其最终意图未明。云长之事,终究需要有个了断。”
他沉吟片刻,果断下令:
“一,令关羽抓紧整军,修缮城防,巩固东关防线。魏延、邓艾等将,各依功绩晋升犒赏。文聘水军,继续巡弋江面,确保水道安全。”
“二,令庞统暂留交州,主持善后事宜,安抚百姓,整顿吏治,清查残余魏谍、以及可能与蜀中暗通款曲者,务必使交州彻底安稳。待局势稳定后,再班师回朝。”
“三,令赵云加强荆南及五岭防务,尤其警惕益州方向。同时…可让砥儿结束观摩,返回荆南继续学业。交州血腥,见识过便好,不必久留。”
“四,”陈暮目光看向北方,“以孤之名义,修书一封,遣使送往许都,交予曹丕。”
徐庶问道:“主公,信中内容?”
陈暮冷笑:“不必示弱,亦不必挑衅。只陈述东关、交州事实,言明我江东军民一心,保境安民之决心。顺便…质问其派细作行刺我儿、离间我君臣之事!看他曹子桓如何回应!”
这是一封不卑不亢,甚至带着几分问责意味的信。目的在于试探曹丕接下来的动向,也为江东争取更多的休整和消化胜利果实的时间。
“至于西蜀…”陈暮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待交州彻底安稳,士元回来后再议。或许,是该找个机会,与那位卧龙先生,好好谈一谈了。”
接到返回荆南的命令时,陈砥正在协助庞统处理一些简单的善后文书工作。他心中虽有对交州这片土地的不舍,但也知道,自己的根基和未来的道路,不在这里。
临行前,他去向庞统辞行。
庞统看着眼前气质已然大变的少年,欣慰道:“公子此行,可谓脱胎换骨。统幸不辱命,未负主公所托。”
“多谢军师教诲与维护之恩!”陈砥深深一揖,“晚辈永世不忘。”
“回去吧。子龙将军还在江陵等你。经此一事,你的课业,当进入新的阶段了。”庞统语重心长,“记住,为君者,不唯有仁心,更需有霹雳手段;不唯有智慧,更需有坚韧心志。这交州的烽火与鲜血,便是你最好的启蒙。”
陈砥郑重应是。
踏上归途,心境与来时已截然不同。来时是好奇与紧张,归时是沉静与思索。他回顾着在交州的点点滴滴——桓阶的实务讲授,赵云的武艺兵法教导,庞统的运筹帷幄,留赞的沙场征战,与霍弋的生死交锋,还有那些牺牲的白毦兵,鹿鸣山的血战,鬼哭林的肃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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