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霞洞外的演武坪上,杨戬手持三尖两刃刀,身形如电,舞动间风雷隐隐,招式凌厉无匹,将周遭的云雾都撕裂开来。他天赋异禀,进步神速,一套基础戟法已被他练出了杀伐决断的意味。
然而,清衡子站在一旁,却微微蹙起了眉头。
“停。”他声音平和,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杨戬闻声收势,气息微喘,额角见汗,疑惑地看向师兄:“师兄,我使得不对?”他自觉已将招式威力发挥到极致。
清衡子缓步上前,并未直接点评他的招式,而是指着演武坪边缘一株在凌厉气劲波及下微微颤抖的灵芝,问道:“你看那灵芝,可能承受你几成气劲?”
杨戬瞥了一眼,不假思索:“此物脆弱,半成气劲足以使其化为齑粉。”
“若我让你取其芝盖,而不伤其根茎分毫,你可能做到?”清衡子再问。
杨戬一愣,眉头拧起:“这……招式在于杀敌制胜,力求迅猛刚烈,如此精细操控,岂非舍本逐末?”
“舍本逐末?”清衡子轻轻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他,“杨戬,力量并非只有摧毁一途。刚不可久,柔不可守。真正的掌控,在于收发由心,在于明辨何时该雷霆万钧,何时该春风化雨。你心性刚直,杀伐果决,这是你的长处。但过刚易折,若不通‘守护’与‘约束’之道,他日恐为力量所累,伤及无辜,亦伤及自身。”
他随手拾起地上一枚石子,屈指一弹。石子无声无息地飞出,精准地掠过那株灵芝,芝盖齐根而断,轻飘飘落下,而那灵芝根茎却纹丝不动,连一丝划痕都无。
“这……”杨戬瞳孔微缩,他自问绝对无法将力量控制到如此精妙入微的地步。
“这不是法术,是对力量本质的理解。”清衡子道,“你的玄功,变化万千,威力无穷。但若不懂约束,与失控的洪荒凶兽何异?力量越大,责任越大。我辈修行,求的是逍遥长生,护的是心中之道与身边之人,而非单纯的破坏。”
杨戬怔在原地,清衡子的话如同暮鼓晨钟,敲击在他心头。他自幼背负家仇,一心追求强大力量,从未有人告诉他,力量还需要“约束”与“守护”。
“可是师兄,”杨戬仍有不解,“若对敌之时,也需如此束手束脚吗?”
清衡子微微一笑:“对敌自然不同。但你要分清,谁是敌,谁非敌。雷霆手段,当用于邪魔外道;而对芸芸众生,哪怕是一草一木,亦当存一份敬畏与仁心。此乃‘道心’,心若正,则力量为正;心若偏,则力量为魔。”
他顿了顿,继续道:“师尊命我指点于你,并非因我法力比你高深多少,而是希望我能帮你打磨心性,看清前路。你的路还很长,莫要让仇恨与偏执,蒙蔽了你的道心。”
杨戬沉默良久,看着那株失去了芝盖却生机未损的灵芝,又看向清衡子那双清澈而包容的眼睛,心中的桀骜与迷茫,似乎被拂去了一些尘埃。他深深吸了口气,再次抱拳,这一次,更加郑重:“杨戬……明白了。多谢师兄教诲!”
自此之后,杨戬修炼之余,时常跟随清衡子在山中行走。清衡子不仅教他如何更精妙地控制法力,还教他辨认药草,调理地气,甚至为受伤的灵兽治疗。
一次,杨戬练习神通,不慎法力外泄,震伤了一只路过的小仙鹤。他本不甚在意,清衡子却立刻停下讲道,亲自为那仙鹤疗伤,并以自身温和法力为其梳理经脉。
“师兄,不过是一只灵智未开的扁毛畜生……”杨戬忍不住道。
清衡子头也不抬,声音平静:“天地万物,皆有灵性。它虽未开灵智,亦是生灵。我辈修士,当有仁德之心。今日你伤它觉得无妨,他日若面对更弱小的存在,是否也会如此?勿以恶小而为之,道心便是在这一点一滴中砥砺而成。”
杨戬看着师兄专注而温和的侧脸,再看看那只在他法力安抚下渐渐恢复活力的仙鹤,心中某处柔软的地方似乎被触动了。他不再多言,默默上前,学着清衡子的样子,尝试输出一丝温和的法力。
清衡子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欣慰。
天幕将这一幕幕细致地展现出来。从演武坪的论道,到山间的行走,再到救治仙鹤的琐事……清衡子以其言传身教,如同一位耐心的园丁,将“责任”、“仁心”、“守护”的种子,一点点播撒进杨戬那颗曾被仇恨和力量充斥的心田。
神都内外,一片寂静。
人们看着天幕中那位青衫如玉、谆谆善诱的清衡子,再联想到如今身陷天牢却引动万灵归心的林渊,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明悟与崇敬。
“原来……林世子的仁德,是刻在真灵里的!”
“他不仅是二郎神的师兄,更是他道心的引路人!”
“难怪杨戬后来成为司法天神,公正严明,原来是有这样一位师兄自幼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