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的目光,无论是天衍宗一方,还是林琅及四位金丹修士。
又或者是那些仍在城外与天衍宗弟子缠斗,都不由自主被城内那冲天而起的金红霞光与神圣鸣叫吸引的云州世家修士,此刻全都动作一滞,齐齐看向一个方向。
众多目光最终汇聚到了独立于战场中央,鹅黄衣衫微微飘动,周身金红光芒渐次收敛,脸色略显苍白但目光平静的孟言宁身上。
以及孟言宁身前,那横七竖八躺倒一地,尽数死去的一众青鳞卫。
“嘶!”
不知是谁,率先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细微的声音,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寂静,也唤醒了众人被震撼到近乎空白的神智。
秦战手中的巨刀还保持着挥砍的姿势,刀锋上沾染的敌人鲜血正缓缓滴落。
他粗犷的脸上,怒容尚未完全褪去,就被一种极致的错愕与茫然取代。
那双惯见沙场生死,坚如铁石的眼眸,此刻瞪得溜圆,死死盯着那倒了一地的青色身影,尤其是最前方那个连他都感觉到其难缠的青鳞卫副头领林豹。
就,就这么死了?
一二十位筑基中后期,结阵冲锋,其中更有筑基圆满的林豹率领,气势汹汹,目标明确。
秦战自付,就算自己也绝无可能如此轻描淡写,几乎在一瞬间就将这些人全部放倒了。
没有惊天动地的碰撞,没有血肉横飞的惨烈,甚至没有一声像样的惨叫。
只有一片柔和却令人灵魂战栗的金红霞光拂过。
然后就都没了?
这完全超出了秦战数十年军旅生涯积累的战斗认知。
他缓缓转过头,看向冀北川。
冀北川也正看过来,两人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震惊与难以置信。
这位炼体堂堂主,此刻嘴巴微张,连拳头上的血迹都忘了擦。
孟言巍距离最近,看得也最真切。
他手中的人皇幡还散发着微光,先前因过度催动而苍白的脸上,此刻血色尽褪,嘴唇微微颤抖,看着妹妹的背影,仿佛第一次真正认识她。
“妹,妹妹?”他喃喃出声,声音干涩。
刚才那金红霞光拂过时,他并未感到任何攻击性,反而有一种温暖神圣的气息掠过,让他躁动不安的文心都平静了几分。
可就是这看似丝毫“无害”的漫天霞光,竟然让林豹这些凶神恶煞的一众青麟卫瞬间失去了所有抵抗能力!
这比直接杀伤,更让人感到深不可测的恐怖。
孟言巍突然想起,妹妹偶尔在修炼时,周身会泛起极其微弱、难以察觉的金红色光晕,气息也有一瞬间变得格外古老缥缈。
另一边。
孟希鸿此刻的状况,比秦战等人更加复杂。
硬接王霸含怒一击,又强行催动禁忌之术九阳裂穹,他的伤势极重。
右臂血肉模糊,经脉传来火烧般的刺痛,五脏六腑如同移位,气血在体内横冲直撞,眼前阵阵发黑。
王霸那煞气侵体的阴冷感觉还在四肢百骸流窜,与烘炉气血激烈对抗。
然而。
在女儿那一声清越凤鸣响起的刹那,他体内所有的痛楚,所有的混乱,仿佛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猛地扭头,不顾王霸戟风再至的危险,目光死死锁定了女儿的身影。
他看到那金红光芒冲天而起。
他看到那模糊却尊贵无比的凤凰虚影展翅。
他看到那温暖而恢弘的霞光,如同神?的抚慰,轻轻拂过狰狞的敌人。
然后,敌人倒下,无声无息。
没有预想中的女儿遇险的惊骇,没有看到女儿爆发后的狂喜,孟希鸿的第一反应,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冰冷恐惧。
是的,恐惧。
并非恐惧女儿的力量,而是恐惧这力量背后所代表的东西。
恐惧这力量展现时,女儿身上那股陌生而古老的气息,恐惧那惊鸿一瞥的凤凰虚影所勾连的,远超他现在所认知范畴的层次。
无暇仙骨,竟隐藏着如此惊天秘密?
宁儿何时修炼了这等功法?
她刚才结印时那古老玄奥的韵律,那神圣不可侵犯的气度,绝不是一个十三四岁,在宗门庇护下长大的少女所能拥有!
还有那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引动天地回响的凤鸣………………
孟希鸿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想起妻子白芸偶尔提起,宁儿幼时常常夜半惊醒,说些模糊不清的梦话,提及“火”“很高的宫殿”“很大的鸟”。
当时只当是孩童呓语,如今想来…………………
“宁儿。”
孟希鸿的喉咙里发出近乎哽咽的低喃,不是因为伤势,而是因为一种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