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了。”她低语,声音似从风中挤出,“那口棺……就是共命心核的封印之地。”
韩湘子未答,只是抬手抹去脸上混着血水的雨水,目光死死锁住前方悬崖裂谷中那口青铜巨棺。九条铁链自四面八方贯穿棺身,每一寸都刻满镇压咒文,符光幽绿闪烁,宛如活蛇游走。而棺头石碑上的字??“共命之心,逆天之罪”??在闪电照耀下竟泛起猩红血光,如同警告,又似哀鸣。
他停下脚步,仰头望天。乌云翻涌之间,第十五颗魂灯悬于天际,淡紫色的光辉被厚重阴霾割得支离破碎。他知道,若不能取回心核,这盏灯也将熄灭,连同所有已被唤醒的记忆、重续的情缘、复苏的善意,尽数坠入永夜。
“他们怕的不是我们。”韩湘子忽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坚定,“他们怕的是‘共命’二字成真。怕的是人心不再受律法束缚,怕的是爱能越界、破规、逆命。”
敖云轻轻点头:“所以才将心核锁于此地,以千年血祭为引,镇压一切可能重生的希望。”
话音未落,一道惊雷劈下,正中巨棺!刹那间,铁链震颤,符文崩裂一线,一丝极细微的金光自缝隙渗出,如泪滴般滑落棺面。那光触及泥土,瞬间生出一朵半透明的小花,花瓣薄如蝉翼,内里竟映着一对相拥的人影,低声呢喃:“我还记得你。”
韩湘子心头一热,急忙上前两步,却被一股无形之力猛然推开。空中浮现一道虚影??身披黑袍,面容模糊,手持断尺,正是当年主持“绝情律”的首座判官!
“韩湘子!”虚影冷喝,声若寒冰,“你可知开启此棺,意味着什么?共命契一旦复全,三界秩序将倾覆!阴阳错乱,人妖无别,仙凡同轨!此乃大逆不道之举!”
“秩序?”韩湘子冷笑,抹去嘴角血迹,“你们所谓的秩序,不过是用千万人的痛苦堆砌而成的高塔。把相爱之人拆散,把真心当作罪孽,把眼泪炼成镇压符文……这样的秩序,毁了又何惜?”
他猛然抬头,眼中燃起千年未曾熄灭的火焰:“我问你,若一个母亲临终前只求再见孩子一面,却被轮回强行拖走;若一对恋人共赴黄泉,却因种族不同被分投入异道;若一个人穷尽一生寻找旧影,到头来只剩一座空坟??这些,也是你们口中该守的‘天理’吗?”
虚影微微一滞。
那一瞬,风停了,雨也似凝住。
韩湘子不再等待回应,转身面向巨棺,双手捧起残玉,置于唇边。这一次,他吹响的不再是安抚之音,也不是召引之曲,而是??**破誓之调**。
箫声初起时极低,如呜咽,如叹息,像是从地底最深处传来。但随着音律攀升,竟与天上十五盏魂灯遥相呼应,每一盏灯都开始剧烈摇曳,光芒交织成网,垂落而下,尽数注入残玉之中。玉身渐亮,最终化作一枚流转金纹的钥匙,悬浮于韩湘子掌心。
“不可能!”判官虚影怒吼,“共命心核唯有‘双心共鸣’方可开启,岂是你一人可启?”
“你说得对。”韩湘子回头,看向肩头银鳞微闪的敖云,“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心愿。”
敖云展颜一笑,龙影腾空而起,在暴雨中舒展真身。她周身银光暴涨,龙角生辉,额心浮现出古老的龙族印记??那是敖氏血脉中最纯净的“情觉之印”,传说唯有真正懂得爱为何物的龙族才能觉醒。
“我不是为了复仇而来。”她声音清越如钟,“我是为了证明,即便是最骄傲的龙,也会为一个人落下眼泪。”
两人目光交汇,无需言语。
韩湘子将金纹钥匙插入残玉箫中,敖云则咬破指尖,滴血于箫孔之上。刹那间,箫声再变??不再是孤寂的吟唱,而是两股灵魂共振而出的和鸣!
> “山河为誓,星月为证,
> 两心既同,万劫不避。
> 今日我等,逆律开棺,
> 不为成仙,不为长生,
> 只为还天下一个‘容情’之地!”
箫声所至,天地变色。
十五盏魂灯齐齐爆发出璀璨光芒,化作一道虹桥贯入箫身。与此同时,青铜巨棺轰然震动,九条铁链寸寸断裂,镇压符文如枯叶般剥落。石碑崩裂,碎石飞溅中,露出背面一行早已被掩埋的古字:
> **“心之所向,即是归途。
> 情之所至,即为大道。”**
棺盖缓缓开启,没有腐臭,没有怨气,只有一团温润如玉的光静静悬浮其中??那便是共命心核,形如莲苞,内藏万千细丝,每一根都连接着一盏魂灯,牵动着一段未了之情。
韩湘子伸手欲取,却不料心核骤然分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