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顺踹了踹旁边的木柴,冷哼一声:“义气?你也配提义气?把总就差把心掏给你了,他还没怎么样呢,你不想着救人,倒先惦记着篡位?这种腌臜事,换了我,早一刀捅了你!”
“那你就捅!”庞义猛地挣了挣绳索,勒得手腕生疼也不管,恶狠狠盯着朱顺,“让你看看老子的心是红是黑!”
“要不是看在兄弟一场……”朱顺的话没说完,柴房门“吱呀”开了,吴佳怡推门走了进来。她手里攥着块帕子,帕角都快被捏烂了,脸上却不见慌乱。
“嫂子,您来了。”朱顺立马起身,语气收敛了些,“有我在,他跑不了,您放心。”
吴佳怡没看朱顺,目光落在庞义身上,沉声道:“我有话问他,你们先出去。”
“那好。”朱顺虽有疑虑,还是冲看守的团勇使了个眼色,带着人退了出去,反手带上门。
柴房里只剩两人,庞义脖子一梗,声音却软了些:“嫂子,你寻思寻思,我庞义能做对不起大哥的事吗?真要想篡位,我能蹲在这受绑?我冤枉啊嫂子!”
吴佳怡走到他面前,帕子在手心转了两圈,忽然抬眼,目光像淬了冰:“我只问你一句——要是让你当这个代理把总,你能不能立马发兵,把大哥从吉林城救出来?”
庞义猛地愣住,眼里瞬间炸开火星,脖子一梗:“能!怎么不能!”他攥紧拳头,“这把总我本就不稀罕,只要能让弟兄们抄家伙跟我走,就是让我跪下来求他们,我也干!救不出大哥,我庞义提头来见你!”
“来人,松绑。”吴佳怡转身朝外喊,声音不高,却透着股不容置疑的劲。
朱顺带着人进来,见状急道:“嫂子,你不怕他……”
“我心里有数。”吴佳怡打断他,“放了。”
朱顺抿了抿嘴,终究没再犟,冲手下使了个眼色。绳索松开时,庞义胳膊上勒出的红痕印得吓人,他活动着手腕,没看朱顺,只冲吴佳怡拱了拱手:“嫂子放心。”
吴佳怡没应声,转身往外走。朱顺看着她的背影,等门彻底关上,立马冲心腹使了个眼色:“去通知各营,做好准备,天亮前必须到会房待命。”
二道河子的邱玉香听说江荣廷去了吉林城那天晚上,就找到金厂的赵亮。“你按我说的地址,去奉天找宋把头。”她把一张字条塞给他,指尖冰凉,“路上别歇脚,不许吃饭喝水,马不停蹄,明白吗?”
赵亮攥紧字条,翻身上马:“香老板放心!”马蹄声“哒哒”撞破夜色,朝着奉天方向疾驰而去。
天刚蒙蒙亮,碾子沟的屯兵场就挤满了人。庞义站在点将台上,粗布褂子的领口敞开着,露出被打得青紫的脖颈,手里攥着把七星子手枪,枪身往台沿一磕,震得尘土飞扬。
“兄弟们!江把总待咱们好不好?”他吼道,声音在空旷的场地上撞出回音。
“好!”三百号团勇齐声应道,枪杆“哐当”往地上戳,惊得场边的马都扬起了头。
“苏和泰那条狗!说让把总去领赏,转头就扔进大牢!”庞义越说越急,眼睛瞪得像铜铃,脖子上的青筋突突直跳,“这种言而无信的杂碎,该不该杀?”
“该杀!该杀!该杀!”喊杀声浪差点掀翻了天,民团的弟兄们把枪栓拉得“哗啦”响,眼里全是火。
就在这时,场边突然响起马蹄声。朱顺骑着匹黑马,身后跟着碾子沟的民团,黑压压一片围了上来,枪口齐刷刷对准场内。两边人马瞬间僵住,空气里弥漫着火药味,连风都停了。
朱顺翻身下马,大步走上点将台,目光像刀子似的剜着庞义:“昨天你私立把总,今天又想干什么?领着弟兄们去送死?”
“朱顺,我是民团总领,你没资格管我!”庞义梗着脖子,步枪往台上一顿,“大哥现在在牢里受苦,你不帮忙就算了,还敢拦路?”
“金帮的命、把总的命,都攥在咱们手里,我凭啥不能管?”朱顺往前逼了一步,鼻尖几乎撞上庞义的脸,“你口口声声救把总,可你昨天干的第一件事,是忙着接他的位子!”
“放屁!”庞义猛地一拍桌子,木渣溅了朱顺一脸,“那是邵辰的安排!”
“安排?”朱顺转向场下的团勇,声音洪亮,“弟兄们都听听!把总还在牢里,他倒先把‘代理把总’的旗子扛起来了——这是救人,还是盼着把总回不来?”
场下顿时起了骚动,有人开始交头接耳。马祥赶紧挤上台:“朱大哥,真是把总提前安排的,不信你问……”
“安排你们去打吉林城?”朱顺打断他,眼神冷得像冰,“吉林城是啥地方?官兵不知道比民团多了几倍!你们这一冲,不是救把总,是给官府递刀子——刚好给他们个‘金匪叛乱’的由头,把把总就地正法!”
“你少放屁!”庞义急了,猛地抬起枪,“咔哒”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