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砰!砰!”两声枪响突然划破夜空,像两把钝刀劈碎了矿场的寂静。江荣廷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坐起身,左手下意识摸向枕头下的枪,右手已经撩开了棉被。屋外很快传来杂乱的脚步声,还有巡防营的呼喊:“警戒!警戒!都别乱!”
他趿上布鞋推开门,先见着亲兵和巡防营的士兵在院子里警戒,忙问亲兵缘由。
亲兵急声道:“西北方向刚有枪声,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没过多久,马翔就提着枪快步跑过来,身上的号服沾着草屑,额角渗着汗:“分统!您没事吧?是外围巡逻队发现了可疑人员,刚交了火!”
“我没事,人呢?”江荣廷扣上枪套,声音透着刚醒的沙哑,却依旧沉稳。
“已经拿下了!三个,都捆在柴房里,弟兄们正看着。我刚去查了,从他们身上搜出了这个。”马翔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折叠的纸递过去。
江荣廷展开纸,就着月光一看,瞳孔微微一缩——纸上画的竟是俄军穆棱河车站附近的布防图,铁轨走向、哨卡位置标得清清楚楚,甚至连车站附近的三个军用仓库都用红圈圈了出来,旁边还注着小字,写着“弹药库”“粮食库”“被服库”。线条画得仓促,却处处戳在要害上,显然是精心侦查后的手笔。
“带我去柴房。”江荣廷把布防图揣进怀里,脚步不停往柴房走。柴房里透着一股霉味,借着马灯的光,能看见三个汉子被捆在柱子上,两个穿着短衫,面色紧绷,眼神里藏着警惕,另一个则缩着肩膀,浑身不停打颤,一看就是吓破了胆。
“分统,这俩是日本人,嘴硬得很,一开始还想反抗,被弟兄们揍了一顿才老实。这个是咱们本地的,刚审了两句,就吓得要哭了。”马翔指着缩成一团的汉子,声音压低了些。
江荣廷走到那中国汉子面前,蹲下身,目光落在他冻得发紫的手上:“你是哪的人?他们给了你什么好处,让你带他们来侦查俄军布防?”
那汉子头埋得更低,声音抖得不成样:“大…大人,我是隔壁柳屯的,叫王二。这俩日本人…前几天找到我,说给我五十两银子,让我带他们绕着穆棱河车站走一圈,说就是看看地形…我一时贪财,就…就答应了,我不知道他们是要画布防图啊!大人,我知道错了,求您饶我一命!”
江荣廷没接话,转头看向那两个日本人。其中一个高个子抬了抬头,眼神凶狠:“我们是商人,只是来考察地形,你们无权抓我们!”
“商人?”江荣廷冷笑一声,从怀里掏出布防图,“商人会画俄军的布防图?会标注军用仓库?你们当我是傻子?”
高个子日本人脸色一白,嘴硬道:“我不知道这图是怎么来的!”
马翔上前一步,手按在马刀上:“分统,这俩家伙嘴硬,不如再好好审审,说不定还能问出更多底细!”
江荣廷却摆了摆手,站起身走到门口,月光顺着门缝照进来,在他脸上投下一片阴影。他沉吟片刻,转头对马翔说:“不用审了。这两个日本人,留着有用——彼得罗夫那边,咱们把这俩人送过去,也算卖他个人情。”
马翔愣了一下:“送给他?那岂不是便宜他们了?”
“便宜?”江荣廷挑眉,“彼得罗夫是俄军驻穆棱河的头头,咱们跟他处好关系,以后都能少些麻烦。这人情,比咱们自己处置了他们划算。”
他顿了顿,又看向柴房里缩着的王二:“至于这个王二,放了吧。让他收拾收拾东西,有多远走多远,以后别再干这种给外人当枪使的蠢事,再被抓住,可就没人能救他了。”
马翔点头应下:“我明白了分统,我这就去安排。那送日本人去彼得罗夫的驻地,要不要多带些弟兄?”
“不用,就你跟我,再带几个靠谱的弟兄就行。人多了反倒炸眼。”江荣廷看了眼天色,“天快亮了,等天亮了就出发。”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江荣廷就带着马翔和亲兵,押着那两个日本人往俄军的驻地去。山路覆着薄霜,踩上去咯吱作响,寒风刮在脸上像刀割。那两个日本人被捆在马背上,一路上低着头,再没了之前的凶狠。
到彼得罗夫驻地时,刚过辰时。哨兵认出江荣廷,连忙进去通报。没过多久,彼得罗夫就披着军大衣快步走出来,脸上带着笑意:“江!我的老伙计!这么早跑我这儿来,是有好事要跟我分享?”
江荣廷指了指被押着的两个日本人,开门见山:“彼得,穆棱河的巡逻队在外围抓到了这两个人,从他们身上搜出了穆棱河车站的布防图,还有标注的军用仓库。我想着这事跟你们有关,就赶紧送过来了。”
彼得罗夫一开始还带着笑意,听到“布防图”三个字,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快步走到那两个日本人面前,一把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