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三刀将那柄沉重的开山大刀扛在肩上,粗壮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敲打着刀柄。
他眯眼望着远处西城墙上激烈的攻防战,嘴角咧开一个残酷的笑容。
“将军,”
副将武安国策马靠近,声音带着压抑的焦急,
“辰时已过一刻了!东城那边,曹公和公孙太守的兵马已经血战多时,喊杀声震天。
刘大帅军令森严,要求咱们同时攻城,我们若再按兵不动,只怕……”
刘三刀头也不回,从鼻腔里哼出一声冷笑,打断了他:
“刘俊?他算个什么东西,也配来命令老子?”
他终于侧过半边脸,虬髯下的目光凶狠而得意,
“你听听,西面打得多热闹?张宝那厮的主力肯定都被吸引过去了。
等他们拼个两败俱伤,筋疲力尽的时候……”
刘三刀猛地将开山大刀从肩上取下,刀尖重重顿在地上,溅起几点泥土:
“老子再挥师攻城,这巨鹿城岂不是唾手可得?
这破贼的首功,合该是我青州军的!让刘俊、曹操他们在西边南边啃硬骨头去吧!”
武安国看着主将那张因贪婪和自负而扭曲的脸,喉结动了动,把劝谏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深知这位“活阎王”的脾气,违逆他的下场比死在战场上更惨。
武安国只能低下头,抱拳涩声道:
“将军……深谋远虑,末将佩服。”
言罢,便默默勒转马头,退回到阵中,忧心忡忡地望向西面越来越激烈的战况。
…………
巨鹿南门城楼之上,张宝扶着垛口,手指因用力而发白,望着城外如同潮水般缓缓逼近的南阳军阵。
战鼓声从西面传来,密集得令人心悸。
戏志才快步登上城楼,衣袂沾着灰尘,语气急促:
“人公将军!西门告急!曹操、丁原、公孙瓒三路兵马不下六万,攻势如潮。
冉闵将军虽勇,但官军弓弩犀利,云梯如林,我军伤亡惨重,快顶不住了!”
张宝猛地转身,脸上血色尽褪:
“东门呢?刘三刀的青州军可有动静?”
“东门外烟尘大作,五万青州军已列阵完毕,却按兵不动,不知是何诡计。”
戏志才抹了把额头的汗,“恶来将军已在东门布防,严阵以待。”
“速调五千后备兵力支援西门!”
张宝对传令兵吼道,“告诉恶来,东门有变,立刻来报!”
传令兵飞奔而下。
戏志才忧心忡忡地指向城南:
“最蹊跷在此处。刘俊的七万南阳精锐已推进至五百步外,却停步不前,只是摆开阵势……
这南面,究竟是不是主攻方向?”
一直沉默观察的白起突然开口,声音沙哑而冰冷:
“也许没有主攻。”
张宝和戏志才同时看向他。
白起指着城外旌旗各异的联军大营。
“官军二十余万,派系林立。刘俊虽为统帅,可能也压不住众人争功之心。若我是他……”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便会令三面皆为主攻。谁先破城,谁得首功厚赏。”
“三面主攻?!”
张宝失声惊呼,冷汗瞬间浸透内衫,
“官军兵力数倍于我,若三面齐攻……”
戏志才也倒吸一口凉气:
“如此一来,我军兵力必将捉襟见肘,任何一处被突破,则全城皆溃!”
白起重重一拳砸在墙砖上:
“为今之计,唯有行险!立刻强征全城青壮上城协防!老弱妇孺搬运滚木擂石!
我们要在每面城墙都顶住官军前三波最凶猛的攻势!”
他目光扫过张宝和戏志才惨白的脸,语气斩钉截铁:
“三面主攻,看似绝境,亦是生机。
官军各怀鬼胎,初期必然全力争功。
只要我们能扛住这几轮猛攻,让其碰得头破血流,联军士气必挫,各部损失不均,嫌隙必生!
届时,或许就有突围之机!”
戏志才沉吟片刻,艰难道:
“虽然后患无穷……但眼下确无他法。唯有集中一切力量,先守住今日!”
张宝颓然闭眼,再睁开时已是一片狠厉:
“传令!城内所有十五岁以上、五十岁以下男丁,全部征发守城!违令者,斩!
各家各户,拆屋取梁,砸锅为铁,支援城防!”
命令下达,城中顿时哭喊声四起,夹杂着黄巾军士的呵斥与鞭打声。
…………
巨鹿城南门外,南阳军七万精锐列成的军阵肃杀无声,如同蓄势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