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话的很不留情面,王允登时就脸涨的通红。
他说蔡邕失德,主要有三方面原因:一方面是投靠董卓,二方面是说他多写碑文,拍董卓的马屁,是董卓的铁杆支持者,三是说他在董卓尸前痛哭相吊,实在该死。我句句反驳,投靠董卓的多了,岂止一个蔡邕,你王司徒不也一样么?蔡邕写碑是失节,那你送美女就不失德了么?蔡邕在董卓尸前痛哭,这也是蔡邕有古仁人君子之风,岂能说他是董卓的死党?好多话我虽然说的隐晦,但语气高低,早把其中的实际含义表明了出来。王允不是傻子,相反他极为聪明,如何听不出来?
王允怒了,大喝道:“小儿无理!三日后,我当令庭尉亲审蔡邕,将之戳于朝堂之外!”说罢一甩袖子,转身就走。
三日之后,正是八月八日!
我冷笑道:“既是公审,刘琦愿意前往,只看王大人如何禀公而断!”
小天子吃惊的望着王允离去的背影,小脸雪白,半晌才吃吃艾艾的道:“王司徒怎么生气了?怎么走了?”
八月八日。
或许,那就是我和他的决战之日了吧。
王允,我本不想与他作对,但是他却误判形势,把所有人逼到了他的对立面。
从品质上,他有可敬之处。但从行动上,他同样在犯罪。
他自以为,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却不知道,他的平戎之策,却是乱国之法。
我就不信,你王允是不可战胜的?
此时王允一走,吕布也待不住了,他向天子施礼告罪,说是酒够了。开玩笑,这种如米汤一样的酒,你吕布饮上十斗也不会醉,大约是去找王允了。
找就找去,我也不在乎他们。你们不在正好,小天子就是我的了。
“陛下,你给微臣赐宴,想不到这王大人和吕大人都看小臣顺眼,小臣实是在惭愧之极啊。”我接着哄小天子。
小天子看样子也有些扫兴,但是毕竟还是孩子。只是一刹那,就把这件事放过去了,依旧兴致勃勃的问我道:“爱卿你从荆州来,荆州好么?”
“荆州。”一提荆州,一股家的感觉就涌上来。荆州当然好,荆州怎么会不好,那里有我的父亲,我的弟弟,有我们亲手建立起来的襄阳城,有百姓拥护的刘使君,有心思细密,算无不中的蒯越,有神箭无双,不在吕布之下的黄忠,有血气方刚,敢打敢拼的刘磐黄叙,有统领水军,镇守江陵的冯氏父子,就连那个人脉广博,见谁都摆出一付老子天下第一派头的蔡瑁,此时想起来都亲切的很。我不在的这段时间里,父亲的学校是不是开起来了?娄圭没有给他带了贤人去,他又招到了多少贤才?我在前面似乎是风光无限,他在后面那日子才叫艰难,百废待兴,百业待举,手头一穷二白,没有资源。手下众人能归心么?
“荆州,那个地方暖和,冬天也没有多冷。那里有一个云梦泽,是当年楚王曾经游玩的地方,到处都是水,一直连到天边儿上。水里有鱼,有虾,在荷花和芦苇。有采莲的渔家女唱着好听的歌曲在水中撑船划过去。”我开始给小皇帝讲荆州的事情,什么成片的竹林啊,什么南荆州还有长得如竹林一样,却是紫色甘甜的甘蔗啊,什么长江边上身披铁甲的鳄鱼啊,什么屈原投江处啊,听说小天子当津津有味,睁着一对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着我。
“唉,想不到天下竟有这等地方,什么时候能去一次就好了。”
“若陛下愿往,我荆州上下必定欣喜若狂,挑酒担肉以迎陛下,只是不知道这又要到什么时候了。”
我想,我可以进入正题了。
“在汉阳江口那里,有一座断琴台。”
“断琴台?又是怎么回事儿?”
“在古人时候,有一个弹琴的名家,叫俞伯牙。他奉晋王之命出使楚国。在汉阳江口,遇到风浪,停泊在一座小山下。”我讲故事,注意着小天子的神情,讲得绘声绘色,手上带着表情,脸上带着各种情绪,“到了晚上,风浪渐息,云开月出,江声伴着山顶的松声,显得悠扬而深远。当其时也,俞伯牙琴兴大发,拿出随身带来的琴,专心致志地弹了起来。”
我说得,正是“子期听琴”的故事。钟子期是一个樵夫,却是俞伯牙的知音之人,两人相见恨晚,结拜为兄弟。约定来年的中秋再到这里相会。哪知道第二年俞伯牙再来,钟子期却染病去世了。临终前,他留下遗言,要把坟墓修在江边,到相会之时,好听俞伯牙的琴声。俞伯牙万分悲痛,他来到钟子期的坟前,凄楚地弹起了古曲《高山流水》。弹罢,他挑断了琴弦,长叹了一声,把心爱的瑶琴在青石上摔了个粉碎。他悲伤地说:我唯一的知音已不在人世了,这琴还弹给谁听呢?
小天子听着这故事,也感动得眼泪汪汪的。
我心中暗喜,可以转入正题了:“其实俞伯牙钟子期固然不得了,今世之人,却也有不下于此二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