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盼星星盼月亮的李顺已经快步迎了出来,他单膝跪地,垂首相告。
“家主,卑职......有负所托!”
李煜见状立即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双手稳稳托住李顺臂膀,一把将他扶起。
“你一向尽忠职守,大家都看在眼里,何罪之有啊!”
从兼领两堡迁民护送的李义口中,李煜对顺义堡内的僵局早有所闻。
李顺已经做了所有该做的,剩下的......实在不能迁罪于个人。
有些事,为了谨守本分,自然就不能越俎代庖,更不可能付诸武力。
做不到不一定是能力问题,反而是谨守本分的表现。
这时,李如显从堡内赶了过来,他远远地就模糊听到些只言片语,此刻再看到二人动作,他就大致猜到此地发生了什么。
关于当下迁民之难,李顺已经不止一次,寻他一道商议了。
“少爷,阿顺确实是尽力了。”
“堡里剩下不走的,都是些上了年纪的老家伙。”
“他们倚老卖老,谁也没辙儿。”
李如显撇了撇嘴,提到这些顽固不化的老熟人,他就不得不臭着脸。
任谁几次三番上门劝说,却没什么成果,心里留下的就只能是满腹的牢骚。
说到这儿,李如显突然想起来几个迷途知返的,突然脸色又变好了。
“少爷,昨儿个那李继胜就突然转了性子。”
“带着他婆子,一道寻了我,说是想通了,想再要两个往沙岭堡去的位子。”
“只是我今儿个寻思人太少,不值当专门跑一趟,就往后又拖了拖。”
李煜听见这名字,稍稍回想了一下,就想起来了......
他开口道,“无妨,两人就两人,让他们跟着明天运粮的队伍,先送去沙岭堡。”
既是有功,开个后门也无伤大雅。
李如显见目的达到,也是见好就收,转身朝一旁的守门屯卒招呼道。
“还不快回去告诉你继胜叔,少爷他准了!”
“啊?......诶!”那持枪的少年守在绞盘旁愣了愣,左右张望了一下,见百户大人也没说话,这才反应过来是叫自己,“好嘞显叔,我这就去!”
他抱着长枪,就一溜烟的跑远了。
李煜看着单薄瘦弱的身影,疑惑道,“这是谁家的小子?”
生面孔,在顺义堡还真是不多见。
即便是内附流民,李煜也都是照过面的。
治下堡民,更是不可能不认识。
李如显闻声看去,平静道,“他啊,是前段时间,外出砍柴的从山腰上捡回来的。”
李如显解释道,“是李继胜的两个儿子顺手救了他的命,平日这孩子也就帮着他家多记挂些。”
那时候,为了给顽固的老父亲攒过冬的柴火垛子,李继胜的两个赵姓儿,可是拼了命的去砍柴。
不是修饰,而是真正意义上的需要拼命。
顺义堡周遭,不管是水里,还是郊野上,尸鬼出现的频次越发频繁。
再加上迁民进展大半,顺义堡人口也就空了大半。
人手匮乏,有时候连护城河里的尸鬼都来不及清理。
砍柴这事儿越发危险,也早就被叫停了。
反正柴火也运不走,自然就不需要在这儿砍了。
所以,若是没有李继胜一家的执拗作为,这半大小子的命数当时也就该尽了。
李煜了然,“报恩么......”
一饮一啄,自有定数。
这世道一乱,大大小小的恩怨情仇发生的也就更多了,倒是不稀奇。
......
堡内校场,李煜在台上。
台下,却是一堆头发斑白,四旬起步的老汉、老妇。
李煜站着,他们坐着。
最大的那个,都七旬了,现在连路都走不大稳,全靠拐杖辅助。
看着台下众人白发,李煜是真不怪李顺和李如显没辙儿,就这么一堆活宝在眼前,谁能硬气得了?
“诸位当中,有的甚至还是我的族亲长辈。”
李煜开口,打破了现场的沉默。
“今日我回来,也是来问一问诸位长者,为何不离?”
台下,立刻有人回话,“族长大人,我们都是老胳膊老腿,实在是没什么逃难的心气儿了。”
“我就是想留在这儿,老老实实地,等死了入土,好去陪我婆子。”
“俺也一样!”
“......”
话匣子一开,台下的老人们便你一言我一语,将心底话掏了个干净,生怕台上的李煜下一刻就要命人将他们强行绑走。
李煜不言,一边听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