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排甲士即刻止步,手中长牌落地,半跪抵地。
其身后,成排老卒不用张承志吩咐,已然抬枪架立,枪阵如林。
更后方,是张承志和身侧几位持弓老卒。
他们早已开不得当年的两石强弓,但如今八斗弓仍可拉得。
其准势在三五十步内,老辣如旧。
“拉弓!”阵型以立,张承志呼喝声更高。
以逸待劳,总比进去缠斗要更为稳妥。
“放——”
待尸鬼闻声而出,张承志手臂即刻下落,直指前方。
‘嗡——’
弓弦已空。
‘嗖——’
箭矢飞快。
“抵盾!”
张承志并不去看所得战果,而是急声提醒前排甲兵,准备抵御冲击。
身为边地历战武官,他或许有这样那样的缺点。
但是,能从战场上活着走下来的他,也曾是得了父辈们倾囊相授的百人将。
此刻指挥这支区区二十人的‘小阵’,亦是绰绰有余。
“吼——!”
当某一具尸鬼发现这队兵卒,还来得及在倒地前嘶吼出声之后,附近的尸鬼自会闻声而寻。
厮杀,是沉默而压抑的。
因为没有人会怒吼,更没有人会惊叫。
老卒们只是压低身子,低头确认枪杆支抵在石砖缝隙借力,再抬头压下枪尖,使其斜斜地从长牌缝隙之间递出。
而披甲的长牌手则完全看不到前方正在发生什么,他们只能将自己尽量遮蔽在盾牌身后,右手提着战刀,随时准备从缝隙间捅刺反击。
他们拥有比老卒更充沛的体力,更壮硕的身躯,也因此能够结成更稳固的阵线。
张承志心中默数。
‘五步......’
‘三步......’
“噗嗤!”长枪毫无阻力的刺入躯体。
架起的长枪与其说为了杀伤尸鬼,倒不如说只是为了迟滞......抵消尸鬼最具威胁的冲势。
“嘭!”
被数根长枪穿身而架,尸鬼的手臂甩动,勉强甩砸在长牌上,传出些许毫无威胁可言的短促声响。
持牌甲兵仍旧半蹲,肩抵盾牌,不为所动。
长牌遮蔽视野,他看不到阵前形势如何,也不需要知道。
主官队率才是一支军队的眼睛、脑子,是中枢命门。
而他,一介持牌披甲之卒,就只是组成军队的一只手脚,甚至是一根手指。
‘手指’,是不需要思考的。
在战场上,军阵之所以是军阵,就是因为思考的权利只会被赋予极少数。
万心如一兮,如山巍!
他甚至不必去管身旁持牌甲兵同袍的生死。
他当下的唯一使命,就是在得到任何新的号令之前,抵着他手中长牌,牢牢矗立原地。
便是旁人被尸鬼破阵,也该是后面的老卒们‘救火’补阵。
‘不动如山。’这年轻的甲士如是想到。
正如府中叔伯们曾经教导过的那样,耐得住性子,才能活的更久!
随着冲出来的三具尸鬼被架上长枪,死死抵住。
张承志低喝,“刺!”
闻声,第三排老卒才将手中竖直挺立的长枪端起,目光越过身前同僚,枪随眼至,直戳尸鬼颅首要害。
距角楼十步之遥,一切变化只在瞬息。
前一刻,尸鬼冲出。
下一刻,尸鬼寸步难进。
而此刻......
张承志随即喝令,“收!”
随着老卒们依次动作,长枪随之后撤,满身血洞的尸骸没了支撑,便软软地趴卧倒地。
军阵,从始至终未曾向前一步,也未曾后退一寸。
张承志不由颔首。
眼前所发生的这一幕,便是他连一个军户屯卒都不想带上的缘由。
一将难求,兵亦难得。
成为一个兵,远不是拿起武器那么简单。
稳准狠的武学造诣,唯命是从的本能,不为外物所动摇的心智。
这些......
在老卒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除了那老迈的躯壳,他们的勇武仍可冠绝三军。
杀戮,是他们为之钻研了一辈子的本能。
“起盾!进!”
随着号令,前排甲兵起身,举盾向前逼近。
“止!”
全阵闻令而停,阵型恰好堵在更为狭窄易守的角楼步道门户。
仍旧是老一套,抵地架枪,静候尸鬼自投死路。
就这么等了足有半刻,仍不见新的尸鬼出现在视野中。
张承志这才松了口气。
说实话,角楼内还余有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