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图,携手共渡难关。
“今日召集诸位,只为一大事。”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府衙正堂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为了此事,他已经愁苦旬月之久。
“今岁冬炭,尚未及入库,便遭逢大疫!”
他顿了顿,目光如炬,环顾在座众人。
却见堂下众人依旧无言,除却一部分人面露慌色,大都稳坐低眉,老神在在。
张辅成心中一沉。
想必,这些都是早已备好后路,有门道的。
“本府有意,集全城之积存,入库记册!”
“如此,方可统筹帷幄,或能共渡难关。”
话音落地的瞬间,堂内骤然就热闹了起来。
他这为公之言,反倒是让大部分人都变了面色。
他们一脸惊异的抬头,看向首座上的太守大人,眸中似是不敢置信,下意识出言推诿。
“不可!不可!!”
“大人如此鲁莽行径,岂不是逼得城中坊市百姓,此时便为区区柴炭而人人自危乎!”
“搜刮民炭,必酿恐乱,怕是我等未亡于尸疫,先乱于内斗啊!”
“烦请大人三思啊!”
支持者寡,反对者多,默不作声者亦有之。
众人七嘴八舌,最终,便只得不了了之。
......
“该死!该死!”
后院庭中,张辅成盛怒难遏,压抑咆哮。
他拔剑砍断面前枯枝,犹未收鞘。
左右仆从无不缩颈噤声,屏息垂首。
“此等竖子顽劣,只知有家,不知有国!”
张辅成来回踱步,言辞间尽是不甘。
“这天下......这天下何至于斯?!”
“何至于此!”
“啊?!”
此言问己,更问于天。
堂堂太守,一府之尊。
此刻私下里,却也状若市井狂徒,只为胸中一口郁结之气,无处可泄。
朝廷派他在此牧民为官,要是有人说他爱民如子,那是自欺欺人的鬼话。
但要说他尽忠职守,亦是儒士本分。
“他们!他们这是逼人去死啊!”
他的声音略显嘶哑。
“要死多少人!多少人?!”
“懦夫,皆怯懦鼠辈也!”
张辅成咬牙切齿道。
一旁的亲随幕臣,在狂风暴雨稍歇的间隙,适时劝道,“明公,何苦如此啊。”
“怒大伤身,您这般颓丧,只会让那些人称心如意。”
张辅成红着眼,其眸底尽是挣扎。
“汝诚,那你说,本府又该如何?”
怒其不争,哀其不幸,何其痛哉!
此时,他仍坚持做一个清醒的人,比做一个随波逐流的糊涂官,更要难受数倍。
因为清醒......所以才最是苦痛。
小民之艰辛,他能思之,故而哀之。
来日为求生存,城中百姓自相残杀的惨状,他能预见,故而悲之。
今岁过后......国将不国,百姓无家,此等末路穷途,故而绝望之。
他这一辈子寒窗苦读,金榜题名,所追求的一切,那宏伟的家国天下之志......今时今日,究竟还能剩下些什么?!
“明公,不妨听在下一言。”
这位名为郭汝诚的太守府幕臣,对着悲愤不已的张辅成,深深作揖而拜。
“呼——”
张辅成长呼一口灼气,胸中的狂怒略减。
他收敛方才的失态,右手虚抬,示意对方起身。
“汝诚,你我之间,但言无妨。”
经方才发泄,他反倒是好过许多,神情略微缓和,只是眉宇之间依旧阴郁。
郭汝诚收礼,仍低眉不视,足见敬意。
“明公,既然他们自持握有冬炭命脉,以为有恃无恐。”
他一字一顿道,“何不......破而后立!”
张辅成双眸一凝,死死盯着对方。
“你是说......?”
他言语未尽,却抬起一只手,缓缓指向城中某一个方向。
郭汝诚颔首再拜。
“明公,此乃破釜沉舟,更可驱狼吞虎!”
一个再简单不过的道理。
把他们有恃无恐的底气毁了,自然......就不得不团结一心,求个活路。
真是讽刺。
他迫切需要的,却又不得不亲手毁掉。
“此等险计,若败......却为之奈何?”
张辅成口中喃喃。
郭汝诚低垂的眼眸中,不可避免地闪过一丝淡淡的失落。
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