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不是什么好主意。
可是......
“阿胜,准备人手。”
私下里,李煜是这般吩咐的。
“家主,莫非您是要?”李胜抱拳,眼底透露着些许不解。
李煜轻笑,抬手止住他的话。
“非也,非也。”
“其人既甘当先锋,若我毫无作为,岂不枉费性命?”
世事变迁,总是不会按照预期的那样发展。
这时候,就需要一些随机应变,而非死板的墨守成规。
“阿胜,在你看来,他们入坊果真能有所建树吗?”
他确实是很认真的与之探讨,作为亲信,李胜是他很好的倾诉对象。
李胜闻言,细细思虑片刻,答道。
“卑职觉得,自保不难。”
李胜抬头看向他。
“究其根本,他们的成功与否,实系于家主一身尔!”
“哦?”李煜好奇道,“此言何解?”
李胜继续道,“粮、械之供给,皆握在家主之手,自然是看您心意而论。”
弓矢齐备,用之不竭......和缺弓少箭,自是两种情况。
“其实,卑职觉得倒不必增派人手,只需放开库械任取之,其人自是感恩戴德。”
这一点,李煜倒也考虑过,最终还是在心里否了。
他剖析道,“阿胜,我们在这抚远卫靠的什么立足?”
李胜下意识看向李煜佩刀......
还能是什么?
自然是‘兵强马壮’,力压旁人。
这倒也不假,但也还有些次因。
李煜也不跟自己人卖关子,索性直白道,“靠的是人心。”
“人心向我,故此以百户之卑位,便可操持一城之军民事项。”
赵氏,张氏......乃至今日之高氏。
这些人大多都不纯粹是以武力慑服。
而是李煜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才是抚远县军民眼下唯一能指望的倚靠。
桩桩件件的积累,使得不屈而服,尤以高氏为典。
若单以所谓武力制霸,他又哪里能分得出大量人手,去操持迁民事宜?
要知道,如今单是沙岭堡到抚远县沿途,便占用了李煜麾下大半精锐。
巡道骑卒,大半都是其亲卫,混以少量斥候。
再算上李顺所率车队步卒,李煜在抚远卫城内停驻的嫡系兵力,所占还不到他麾下总量的三成!
现在卫城内至少半数兵丁,都是由抚远军户和李煜沿途收拢之流民成军。
具体比例,大概也就是五五开。
人员构成可谓混杂,李煜麾下嫡系甚至不能在人数上占优,当下这一时期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李煜最虚弱的时段。
但这仍然影响不到他在城中的权威。
无他,心向而已。
那些流民新卒皆受李煜活命之恩。
抚远军户亦然。
再配之以甲保互察,才彻底绝了疫世混乱之根源。
究其根本,还在人心。
最起码,李煜可以肯定,纵是诸如张承志这样的人振臂一呼。
至多不过号召些抚远军户从之。
但城外逃灾之流民百姓,便不会受其影响分毫。
那么,他会把救民事,拱手让人吗?
自是不能。
因为李煜尤其明白,雪中送炭和锦上添花的区别。
他更明白,自己需要如何构造一个忠实的基本盘。
为此,一些风险都是可以被接受的。
“所以,”李煜起身,眺望远方,“我才不能置之不理。”
哪怕只是名义上,也总比置身事外要强得多。
举手伸向那烈日,掌心正对,透过指缝仍有遮不住的光芒刺入李煜眼眸。
他眼眸微眯,手指微屈恍若将那天日擒于掌中,最终紧紧一握,归于握拳之姿。
李煜真正要抓获的,正是这般无色、无形、无相之物。
只稍不留神,它就会从指缝间溜走。
“喏!”
李胜看着家主意气风发的模样,遂抱拳拜首。
“卑职这便去点兵!”
“只是,”李胜抬头看来,问道,“不知家主意思,要给他们增派多少人?”
沉默片刻,李煜道,“轻兵恐为累赘,故此只出甲兵五领。”
李胜默然,一时吃不准其中深意。
城中甲兵自然是不止五领,但李氏甲兵却唯剩五领。
不,或许还不足五领!
扣除府上沙岭李氏三人,抚远县所余李氏甲兵,勉强也就四人。
西南角楼戍守,李忠。
卫城西门及北门戍守,李川及李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