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哑的声音含糊不清,但依旧能听出其中执意。
“转......过来......”
痴楞的声音又有了新的变化。
一只血肉模糊,甚至缺了半根手指的手掌,按在了前侧背身的肩膀。
将她,亦或是......它,转了过来。
猩红的双眸无神的注视着对方缺毁之后的面容。
“不......不是!”
凄厉的哑音混杂着漏风似的粗喘。
无人知晓,他,亦或是它......现在是如何判别的。
‘唰——’
另一只手中紧握的残刀,巨力挥击。
与其说是用它劈砍,倒不如说,是单纯的‘砸’。
如此粗陋残暴的使用方式,才是导致这柄匠人百锻的精钢战刀,如今只剩下半截残身的缘故。
“啊——!吼——!”
‘咔嚓!’
伴着刺耳的悲吼,尸鬼脖颈错位,脖子没了支撑,整个脑袋都垂落在胸口。
那嘴巴张合,却发不出声响。
失去了与‘肺’的气管连接,若是尸鬼还能出声那才是件稀罕事。
无神的双眸看着身前的‘同类’,似乎是不解,亦或是不知如何反应。
不管如何去看,去闻,用宿体所有感知来观察,这都是‘同类’没错,但是......
“血......”甲尸看着面前喷洒的污浊之物,痴痴的低吟。
下一刻,却又陡然变得愤怒至极,它怒吼着,“是血!”
‘嘭!’
甲尸愤怒的伸手,捏住同类被它砍得半缺的脖颈,使劲儿发力,一把撕扯了下来。
“阿秀在流血......”
“因为你们——”
“因为我——”
‘撕拉!’
血肉被巨力扯断,头颅被随手抛出。
......
隔着几处院子,李煜趴在屋檐,朝身边的东市幸存军户问道。
“这种状况,已经持续多久了?”
抵近之后,李煜根本就不敢率人靠近。
反倒是搜寻到附近幸存的坊市百姓,就把他们‘请’来问询。
畏缩在屋檐遮挡后的汉子,顺着李煜所指看向那具再次踉跄而行的甲尸,目光中满是惧意,却又隐隐透着股诡异的崇信。
“大人,您是......是问......冉将军吗?”
冉将军?
李煜心中回想着,这个称呼背后的含义。
他清楚的明白,那具甲尸是张刍没错,这是经过张承志亲眼辨认后,含泪亲口认下的。
“冉将军,是谁?”
李煜没有想起来,便只能追问这随手‘抓’来的倒霉汉子。
他们现在所处的这处院子,便是这伙儿幸存者栖身的庇护所。
此刻,却被一众兵士占据。
“冉将军,就是冉将军啊,大人。”
这汉子迷茫不已,但他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李煜显然不满意这种毫无意义地回答。
迎着他漠然的目光,汉子垂下头,头脑中灵光一闪,急忙补救道。
“大人,是城隍庙!城隍庙的冉将军,天王冉闵!”
“对,神像就供在城隍庙!”
汉子指向北坊方向的一处,也就是西北方。
‘冉闵?’
李煜细细回味着这个名字,倒是有了些眉目。
‘杀胡令,冉闵?’
原来,抚远县作为边地中县,在一段不短的时光中,也曾成为过虏贼劫掠的重心之一。
抚远县曾经最初的本地城隍几乎不可能是冉闵。
他作为一个失败者,常被人认为死后,也只能是一位暴虐的鬼将军。
城隍本分应是庇护一地之民,自然不会供奉这样的‘杀坯’。
但是当某次抚远县外城失陷,大火焚城之后。
‘善良带不来安稳,我们需要一位,能够真正庇佑我等不受侵扰的新神。’
侥幸在卫城庇护下残活的抚远百姓,便重建了城隍庙,并立了新像。
他们立的不再是那些昔日所谓的‘善人、善官’。
而是,冉闵,鬼将军冉闵!
一个特殊的旁门之信。
这片土地上,留存着延续至少超过四五百年的仇恨,甚至更久,久到人们都算不清。
辽东汉人,与女真的,与北虏各部落......匈奴的,鲜卑的,没人能说清到底有多少血仇被埋葬在辽东大地历经无数的寒冽岁月当中。
辽东汉人绵延不休的仇恨,顺着族谱,顺着血脉,直至大顺新朝驱除鞑虏,至今仍在绵延不休。
在长达数百年你死我活的绵长争斗中,族裔濒临死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