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我们换个地方聊了。”声音恢复了低沉慵懒,却字字如冰锥。“祝一凡,”他刻意停顿,目光如冰冷的蛛网将对方罩牢,“希望等我回来汇报思想的时候,你能…”嘴角勾起残酷的弧度,“把眼睛真正擦亮点儿。这个年纪了,别再是个只会低头猛冲,连敌友都分不清的…愣头青!”
话音未落,白洁已将解除羁押的批复推到祝一凡眼前。郑铮那龙飞凤舞的签名,像一枚烧得通红的烙铁,猝然摁在冰冷僵硬的纸面上,发出无声的焦糊味。祝一凡胸口猛地一窒,一股巨大的、几乎将他吞噬的无力感如同无形的巨手,死死扼住了咽喉。
老莫来得很快,显然是得到了郑铮的放行电话,亲自为聂风云打开了提审室的大门。
“聂队长,抱歉!”
“莫所,叨扰了!”
两人在祝一凡面前做戏般握了下手,不胜唏嘘。
云淡风轻的聂风云在白洁陪同下,步履沉稳从容地踏出提审室。那挺直的背影,仿佛从未被这铁窗困住分毫。
沉重的铁门在他身后轰然闭合,发出沉闷巨响,将他高大的身影彻底隔绝,同时也将那句裹挟着彻骨寒意与失望的诅咒:“你连谁是你的敌人,都看不清。”如同最坚固的铡钉,狠狠地、永久地焊死在祝一凡鲜血淋漓的心坎上。
2、
日光灯管滋滋的电流声,在骤然死寂的提讯室里陡然膨胀、扭曲,化作亿万只细小的、饥渴的毒虫,疯狂啃噬着祝一凡濒临崩溃的神经。他兀自立在那片惨白的几何光影切割的牢笼中心,面色阴沉如暴风雨前的铅云。唯有紧握得指节发白的双拳,微微颤抖着,泄露着那被死死压抑的、足以焚毁一切的烈焰与冰寒交织的剧痛——对手的羞辱、战友背叛的刺伤、对自身无能的愤怒咆哮…
那扇隔绝了聂风云的铁门,不仅隔断了视线,也仿佛瞬间抽空了提讯室里最后一丝活气。祝一凡僵立原地,耳鸣如潮,聂风云那句致命的诅咒仍在颅内反复震荡、切割。郑铮的签名像烙印般灼烧着他的视网膜——背叛?妥协?还是更深不可测的棋局?聂风云凭什么能让郑铮如此痛快地签字?仅凭白洁的能量?不,这背后必有更强大的推手!
3、
黑色的豪华轿车平稳地行驶在离开看守所的街道上,隔绝了外界的喧嚣与看守所的浑浊。聂风云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车内清冽的空气,仿佛要把肺里积压的绝望彻底置换出去。
“张局那边,确认了?”他没有睁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又异常清晰。
驾驶座的白洁透过后视镜看了他一眼,眼神复杂。“确认无误。南非的一切已安排妥当。张局长…到底是市局领导,他比我们想象的更痛快。”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他只是强调,动静要小,目标要明确,归墟的核心必须暴露出来然后打掉。还有…”她的声音低了下去,“他特意问起了你对郑铮的评价。”
聂风云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弧度,缓缓睁眼,望向窗外飞速倒退的城市光影。几天前,就在祝一凡即将提审他的风声刚起时,他已通过白洁这条绝对隐秘的渠道,给市局局长**递了一张纸条,一张足以撼动整个破局者计划根基的纸条。
3、
那纸条上的字迹刚劲有力,甚至带着一丝咄咄逼人的锋芒:“张局,归墟核心未动,鬼市端的仅是皮毛。我们的破局者计划根基动摇,关键节点(意指郑铮)信任存疑,其判断或已受蒙蔽、干扰。原定路径风险不可控,恐致满盘皆输。需另辟蹊径,直捣黄龙。南非之行,可引蛇出洞,亦可验关青禾真伪。时机稍纵即逝,请断。聂风云。”
这八年来,除了和郑铮未断联之外,聂风云也和**保持持续的沟通。这些年的了解,他深知**的痛点:一是“归墟”这个庞然大物始终如幽灵般难以捕捉;二是破局者计划投入巨大,若因内部问题(尤其是郑铮这个关键环节)功亏一篑,**将承受难以想象的压力。白洁是鬼市的棋子,也是他的,当聂风云将郑铮的“不可靠”的证据作为砝码,将南非之行包装成打破僵局、验证内部、直击核心的唯一“奇兵”。他赌**对剿灭归墟的执着压倒了对程序和规则的顾虑,更赌**对失控风险的恐惧压倒了对郑铮的信任。
作为破局者计划的最高领导,**的反应快得惊人。没有冗长的会议,没有试探性的询问。几乎在收到纸条的当天,白洁就得到了一个隐晦但明确的回复:“按聂风云的新方案执行。权限已开,资源协调。务必拿到灵体幽灵的确凿证据。”
关于这个结果,聂风云毫不意外。**是个真正的棋手,冷酷且务实。当原有的棋子可能出现问题,且棋盘陷入僵局时,启用一枚更锋利、更不择手段的“暗子”,从意想不到的方向(南非)破局,即使这枚暗子本身也带着巨大的风险(聂的涉案身份),在**权衡的天平上,也成了值得一试的选项。
郑铮的签字?那不过是**为了让这步棋顺利落子,而提前给郑铮下达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