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乔独自坐在窗前,看着那盆热烈绽放的簕杜鹃。
陆晏沉送来的,那一叠爱心小卡片,已经被她反复观看,摩挲的边缘都卷翘了。
半个多月的独处与挣扎,像是一场漫长而酷烈的内心战争。
此刻,战争的硝烟正渐渐散去。
留下的,是一片被泪水跟思念反复洗涤后,异常清晰跟坚定的废墟。
她的目光落在卡片上那力透纸背的,待你二字上,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温柔的,却又狠狠地撞了一下。
最初的惊涛骇浪平息后,思念如同藤蔓一般不可抑制的疯长。
她再次想起那些血色的过往时,内心不再有恐慌。
只剩下一种近乎温柔的平静。
没错,那些错事是原主做的。
但那时候原主还小,肯定是被逼迫的。
坦白是一定要的。
陆宴沉有权利知道这件事。
至于他知道后,会怎么想,怎么做。
她都全盘接受。
错事既然做下了,也无法挽回。
那就只能去承担。
谁让她用了原主的身体。
这个锅,她得背。
不能因为担心害怕失去他,就一直逃避。
这个认知,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温乔心上所有的枷锁。
那些因为家族恩怨背负的,沉重罪孽感,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能主宰她。
她逃避的够久了。
这些问题,早晚也要去面对跟解决。
她要亲手在他面前,撕开这血淋淋的、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最残酷的真相。
这条路,虽然很艰难,但她终于可以直面阳光。
哪怕这阳光,会将她灼烧成灰烬。
温乔伸出手,指尖轻轻拂过簕杜鹃那坚韧的树干。
眼神变得清亮坚定,里面不再有迷茫跟挣扎,只有一种破釜沉舟后的清澈跟勇气。
夜色渐深,宿舍楼里弥漫着睡觉前特有的窸窣声。
温乔没动,一直坐在床边,对着那盆花发呆。
宿舍里的人默默地互相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不约而同的放轻了动作。
生怕惊扰到她。
今天有些不同,陆团长居然没有准时出现在门口,更没有送小礼物过来。
这让院子里人都有些奇怪。
怎么突然打退堂鼓了。
她们还想看看今天陆晏沉会送什么礼物了。
就在这时,宿舍门咣当一声被推开。
凌微微气喘吁吁的冲进来,跑的满头大汗。
“不好了...乔乔,听说陆团长接到紧急任务,立刻就要出发了。”
“他让我转告你,说...说来不及跟你当面告别了。”
“让你等他回来。”
温乔闻言,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像离弦的箭一般,猛地从床上弹起,不顾一切的冲出了宿舍门。
“哎!乔乔,你要去哪儿?”
“快要熄灯了!”
凌微微的喊声被温乔远远地抛在身后。
她的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念头在疯狂的叫嚣。
“要见到他。”
“立刻!”
“马上!”
她拿出当年体侧跑八百米的劲儿,像是一阵风穿过昏暗的走廊,夜风刮过她滚烫的脸颊,带着一股萧索的凉意。
当她终于冲到团部大楼的时候,一排覆盖着伪装网的军车已经发动,低沉压抑的引擎轰鸣着。
车灯只开了昏暗的防空灯,在浓重的夜色中,切割出数道模糊的光束。
战士们正在沉默迅捷有序的登车,整个场面充斥着一种山雨欲来的,令人心悸的肃杀。
在人群中,温乔一眼就看见了,那道熟悉挺拔的身影。
陆晏沉正打开一辆吉普车的车门,动作利落。
仿佛冥冥中有所感应。
就在他俯身准备上车的最后一刹那间,他猛然回过头,目光如同精准的雷达。
穿透重重的人群与沉沉的夜幕,死死的锁定在台阶上,那个刚刚狂奔而至,发丝凌乱的温乔。
世界,瞬间万籁寂静。
所有的声音。
引擎声,风声,她自己狂乱的心跳声。
都在这一刻消失了。
只有他。
只有他透过来的那一道目光,沉重,复杂,带着千钧的重量,又仿佛蕴含着无尽的言语。
那里面有她突然出现的惊愕,喜悦,也有来不及诉说的牵挂跟不舍。
更有一种属于军人的,决绝与坚定。
陆晏沉深深地,近乎贪婪的看了她一眼。
似要把她的身影烙印在灵魂的最深处。
然后,他抬起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