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张空街的照片,时间显示是凌晨三点。可在画面中央,竟站着两个模糊的人影??一个是她自己,另一个,是阿川。他们并肩站在“忘川”门前,仰头望着星空,仿佛在交谈。
可那天夜里,她明明独自守店,从未出门。
“这张……是你什么时候拍的?”她问。
“我不知道。”男孩摇头,“相机自动启动的。我醒来发现它放在桌上,胶卷已经走完,这张是最后一张。”
林小满凝视着照片,心跳微颤。她终于懂了??阿川并未完全消散,他已化作愿力本身,存在于每一个被唤醒的记忆、每一份被回应的情感之中。他不再是守门人,而是守护者,是回响,是无数心愿交织而成的永恒低语。
她合上相册,轻声道:“谢谢你,替我们留下了证据。”
深夜,春雷隐隐,天空再度聚云。林小满正准备关门,忽然听见风铃剧烈晃动。她抬头,只见门口站着一个陌生男人,西装革履,神情复杂。是那个曾来拆迁的开发商代表。
他手里拎着上次遗忘的黑色公文包,但这一次,他没有趾高气扬,而是低着头,声音沙哑:“我……我女儿失踪了。”
林小满心头一震。
“三天前,她没去上学。监控最后拍到她走进公园,之后就没了踪影。警察查了好久,一点线索都没有……我这才明白,那种绝望是什么滋味。”他抬起眼,眼中布满血丝,“我曾经不信这些,觉得都是骗人的。可现在……我什么都愿意试。”
林小满没有说话,只是请他坐下,倒了一杯温水。
她翻开《愿簿》,在【外来者之憾】下方添上新的一行:
【开发商:寻女,愿以余生善行赎罪】
然后,她取出那枚铜制胶卷盒,递给男人:“带它去她常去的地方,拍下你看到的一切。愿力会帮你找到她。”
男人双手接过,哽咽着道谢离去。
林小满站在窗前,望着他远去的背影,轻声呢喃:“原来遗憾真的会轮回,但也正因如此,人才学会共情。”
翌日清晨,暴雨倾盆。
林小满刚开门,便见一群陌生人陆续到来??有记者、有社工、有公益组织成员,甚至还有几位政府官员。他们不是来许愿的,而是听说了“忘川”的传说,专程前来见证奇迹。
“我们想建立一个‘愿望档案库’。”一位白发苍苍的心理学家说,“收集那些无法用科学解释却真实发生的情感共振案例,或许能为人类心灵研究打开新的大门。”
林小满沉默片刻,点头同意。但她提出条件:所有资料必须匿名处理,不得商业化,且“忘川”始终独立运作,不受任何机构干预。
他们答应了。
当天下午,那位摄影师男孩带来了一个惊人消息:他在公园暗房冲洗照片时,发现一张从未拍摄过的底片??画面中,一个小女孩坐在秋千上,背后站着一个穿红裙的女人,正轻轻推她。而那个女人的轮廓,竟与当初出现在老楼照片中的红裙女孩一模一样。
“她们在互相牵引。”林小满喃喃,“愿力正在编织一张更大的网。”
她立刻召集所有近期许过“团圆”类愿望的人,让他们围坐在店内,手牵手闭眼冥想。她将《愿簿》置于中央,点燃愿核之火,引导众人思念汇聚。
刹那间,整条街的地脉再次震颤。
城市各处,异象频现:
失踪儿童的照片在电视新闻中自动浮现清晰影像;
被拐多年的人突然梦见童年住址;
一对失散三十年的姐妹,同时在梦中听到彼此呼唤……
第七天,好消息接连传来:
摄影师男孩找到了亲生父母,原是当年医院抱错;
开发商的女儿在邻市一家孤儿院被发现,因头部受伤失忆,但看到父亲照片时,本能地扑进他怀里大哭;
而那位丢失女儿的母亲,也顺着林小满提供的线索,赶赴清河市,在一家花店门前,与正在插花的女孩四目相对??那一刻,时间静止,世界只剩母女相认的啜泣。
林小满坐在灯下,听着一个个好消息传来,指尖轻抚《愿簿》。册子已厚如典籍,每一页都承载着生命的重量。她忽然意识到,自己不再是那个怯生生接手小店的女孩,而真正成为了“守门人”??不是因为拥有力量,而是因为她始终选择相信。
某夜,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星海之中,脚下是无数闪烁的光点,每一颗都代表着一个被实现的愿望。阿川站在她身旁,面容终于清晰??是个普通青年的模样,穿着旧式制服,笑容温和。
“你做得比我好。”他说,“我没有你这样的勇气。”
“是你教会我什么是守护。”她答。
他摇头:“不,是你让我明白,愿力从来不是交易,而是传递。你接住了我没能送出的那束光。”
梦醒时,窗外晨曦初露。
她起身写下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