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低头看着那朵幽紫的小花,花瓣边缘泛着微不可察的银光??这是“愿成真”的征兆。她知道,又有一个愿望被完成了,而它的回响正顺着愿力之线,缓缓流回“忘川”。
她轻轻将花夹进《愿簿》,笔尖自动浮现一行字:
【许愿者:无名拾荒老人】
【愿望:希望有人能记得我活过】
【实现方式:街头壁画自发显现其肖像,附文:“他曾喂过冬天的猫”】
林小满闭上眼,感知那一瞬间的画面??清晨六点,环卫工人清扫桥洞时,发现墙上多了一幅湿漉漉的涂鸦。画中的老人蜷缩在纸箱旁,怀里抱着三只小猫,脸上带着笑。没人知道是谁画的,颜料像是雨水凝结而成,阳光一照便渐渐褪去,可每一个路过的人,都在那一刻停下了脚步,有人拍照,有人驻足良久,甚至有个小女孩放下了一杯热奶茶。
这就是愿力的方式:不惊天动地,却足以让一颗被遗忘的心,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重新跳动一次。
她合上《愿簿》,抬头望向店内。记忆墙前空无一人,但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檀香??那是沉香木匣在夜间自动释放的气息,据说能安抚游离的记忆体。她忽然听见轻微的响动,像是谁在翻动相册。
转头一看,摄影师男孩正站在角落,手里拿着一台老式胶片相机,神情专注地对着空气按下快门。他没察觉林小满的目光,嘴里喃喃自语:“拍到了……真的拍到了……”
“你看见什么了?”她轻声问。
男孩猛地回头,眼中闪着奇异的光:“林姐,刚才……有七个影子站在记忆墙前,他们伸手触碰那些展品,就像在抚摸亲人的脸。我拍下来了,底片上全是重叠的人影,可我当时明明什么都没看见!”
林小满走过去,接过相机。当她打开后盖查看底片时,一股温热涌上手腕,新月印记骤然发亮。她看见了??那不是普通的影像,而是时间褶皱里的残影:一位穿旗袍的女人正在抚摸那枚结婚戒指,泪水无声滑落;一个戴红领巾的小学生踮脚看着陈老师的课堂笔记,嘴角扬起笑意;还有一位老兵,伫立在盲人画家的油画前,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他们是回来告别的。”林小满低声说,“或者,是来道谢的。”
就在这时,风铃响了。
门口站着一个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穿着洗得发白的校服,手里攥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他浑身湿透,嘴唇发青,却倔强地站着,不肯进来。
“你是……那天抱猫的少年?”林小满认出了他。
少年点点头,声音很轻:“那只猫……它好了。志愿者姐姐给它取名叫‘光’,现在住在救助站,每天都有人陪它晒太阳。”他顿了顿,从怀里掏出一枚槐叶铜片,已经有些磨损,“我来还这个。你说它是‘生息符’,可我觉得……真正让它活下来的,是你。”
林小满没有接,只是微笑:“愿符一旦交付,就不再属于我。它选择留在你身边,说明你也是温柔的一部分。”
少年怔住,眼眶突然红了。他低下头,声音哽咽:“可是……我没那么好。我以前偷过东西,逃过学,连我妈都说我是个废物。可自从那天之后,我开始去学校了,也开始帮志愿者照顾其他流浪动物……我只是……不想辜负那只猫,也不想辜负你给我的机会。”
林小满静静听着,然后转身从柜子里取出一杯温蜂蜜水,放在他面前。
“你知道吗?阿川曾经告诉我,守门人最重要的能力,不是实现愿望,而是看见人心深处尚未熄灭的光。”她望着他,“而你,已经点亮了它。”
少年抬起头,雨水顺着发梢滴落,可他的眼神不再怯懦。他小口喝着水,忽然说:“我也有个愿望……可以许吗?”
“当然。”
“我希望……以后能开一家动物庇护所。不是为了出名,也不是为了赚钱,就是想让更多像‘光’一样的生命,有机会被人爱一次。”
林小满笑了。她翻开《愿簿》,写下新的愿望,随后从紫藤枝上摘下一枚嫩芽,用愿力封入水晶瓶中,递给他:“这是‘萌愿种’,种下它,每年春天都会开出一朵指引之花。当你准备好的那天,它会告诉你,哪里最适合建起第一间庇护所。”
少年双手接过,郑重地贴在胸口,仿佛捧着未来的自己。
他离开时,雨停了。月光破云而出,洒在湿漉漉的石板路上,映出他挺直的背影。
林小满回到吧台,却发现《愿簿》自行翻页,停在了最末空白处。一行新字缓缓浮现:
【预警:愿力潮汐即将来临】
她心头一震。
这是阿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