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雅间，叶宁与曹猛对坐。
片刻之后，就有人送上两杯清茶。
茶香四溢，沁人心脾。
曹猛本来并无任何喝茶的心思，可是嗅到这股茶香，却还真来了点兴趣，他端起茶盏，只见茶水总体来说很是清澈，只是微微有些泛黄泛绿，看起来颇为自然。
放到鼻翼处嗅了嗅，茶香涌入鼻孔，让他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自来到并州以后，曹某可以说是大开眼界了，过去在曹某眼中，很是贫瘠的并州，如今日新月异，有太多太多的新鲜事物了，像是这茶水，便是其中之一，曹某这辈子可没有见过这种茶水。”
曹猛笑着说道。
这个世界的茶道很是发达，但是却有些过于发达了。
因为搞得过于花里胡哨，一壶好茶，偏偏里面要乱七八糟的丢进去许多东西，什么药材，什么盐，醋……
总之，叶宁喝过几次，都难以下咽。
于是他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便用前世的炒茶之法来炮制茶叶，之后，只用开水冲泡，便自然茶香四溢。
清冽，自然，这才是叶宁记忆中茶水该有的味道。
只是未曾想到，他的这种喝法刚一出现，立即风靡，无数官吏，读书人，世族，都为之效仿。
晋阳之中的茶楼，更是拔地而起。
像是叶宁目前所在的这一家，其实就是监察院开的，表面是茶楼，暗地里却是个哨所，观察着晋阳里的大小事务。
曹猛运气确实也有点好，别的地方不去，偏偏来这家茶楼，可不就是自投罗网吗？
“茶道本应自然，我认为品茶之时，应该品其苦涩，感悟人生，这才小小改良，若是曹兄喜欢，倒是不胜荣幸。”
叶宁举起茶盏，自己抿了一口。
果然又是他创造出来的！
曹猛心里头也不知道是第几次感慨了，他同样举起茶盏，示意了下，然后小小抿了一口。
果然回味无穷。
“如此饮茶，方有淡泊之味，还是叶大人文雅，不愧是能封圣之人，这茶道之法，稍一改良，便如此令人惊喜。”
曹猛闭上眼睛，感受着口腔之中的自然之味，感慨说道。
“这世间之法，本就不该是一成不变的，茶道如此，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如此，固步自封是最愚蠢的行为，天下没有极致的完美，只有更加完美，曹兄以为呢？”
叶宁笑吟吟的说道。
这番话，却是明显话里有话。
曹猛眼皮跳了跳，说道。
“叶大人这番话，是有些道理的，但若是一味求变，却也并不完全正确，就拿这茶道来说吧，叶大人天纵奇才，乃是一等一的文人雅士，这才能够创造出这等令人惊喜的泡茶之法，可是其他庸人能吗？若是随意改良，喝茶喝坏肚子怎么办？喝死了人怎么办？祖宗之法不一定是最好，但起码证明不是错的，因为那是经过时间验证的，或许按照祖宗之法泡出来的茶没有那么好喝，但至少不会喝死人，不是吗？”
二人看似笑谈，但其实却已经是在针锋相对了。
彼此之间，都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叶宁缓缓放下茶盏，说道。
“谁说不会喝死人，只不过曹兄的眼界太高，看不到那些死去的人罢了。”
这句话显然也是意有所指。
曹猛本来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是话到了嘴边，却是堵住了。
因为他脑子里面出现了一个画面。
正是魏国边境石溪村的画面。
十室九空，亲人分离，生活艰苦，民不聊生。
而那，已经算得上是太平盛世！
可以想象，其他五国境内，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
这就是祖宗之法下的百姓。
曹猛很想反驳，因为他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不顾百姓生死的人，他自认为自己不算是爱民如子，但也是一心想要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可是按照祖宗之法治理，自我感觉良好，可实际效果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看看石溪村，就知道结果了。
所以这句话他根本无法反驳，因为在此之前，他确实是没有真正的用自己的眼睛看过百姓，他一直都活在自己的幻想之中，自我陶醉。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问题，而是自古以来都是如此，当权者和百姓之间存在着距离，这个距离是那么的巨大，许多人一辈子都在说爱民如子，但是他们却根本没有真正了解过百姓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所谓百姓，只是一个口号，一个符号，一个在书本上的数字罢了。
“叶大人所言，确实如此。”
曹猛这一路所见所闻，让他收获很大，他无法昧着良心胡言乱语，所以在沉默了少许之后，竟然就认了。
他认的这么干脆，却是并不让叶宁意外。
为什么呢？
因为在叶宁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