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
“所以这次不论宦官还是士人,总要有些人出来背锅的。”
段颎除了饮酒比往日快一些,面上神色倒依旧是极为自然。
“你也不必如此担心,事情未必会落到你身上。你段纪明好歹也是当年西击东羌的英雄,想来他们多少也要顾虑几分。”陈续安慰道。
段颎摇了摇头,倒满一杯酒水,“若要杀鸡儆猴,敲山震虎,自然是要寻个有些名头的人来做此事才最为合适。他们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我这个昔年投效宦官,换来了一身荣华,如今又没了爪牙的边地武夫,自然是最好的人选。士人之中,可自来不缺聪明之人。”
陈续默然无语,即便是他这个不曾上过朝堂的闲散之人也能明白段颎说的道理。阑
当年他们于西北射猎之时,也总是会先射杀其中最为雄壮的公羊。如此一来,羊群就会四散奔逃而去,再无斗心。
“真的没法子可想了?”陈续问道。
段颎笑了笑,“哪里还有什么法子可想。不过想要不死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只需向士人投诚就是了。那些士人想来巴不得我为他们顶在前面,做他们的手中刀。”
陈续欲言又止,他自然是想劝段颎活下去,只是话到嘴边却是又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段颎知他心意,饮酒后笑道,“昔年意气盛,投入到宦官手下,一来是想求个功名富贵,二来也是心中多有不甘,想着这些士人对咱们边地之人素来苛求,若是有朝一日,将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他们还会不会是如今这般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于雒阳城中呆了多年,我才发现一事。”
陈续听他之言似是在交代后事,心有不忍,只是最终还是叹了口气,随着他的话应道:“何事?”
“于这雒阳城中,天子脚下,其实与咱们凉州一般,都是拳头大才是硬道理。”段颎笑道,“什么儒家门生?什么道德文章?能受住我几记凉刀?可惜我明白这个道理实在是太晚了。不然……”阑
段颎没有将后面的话说完,只是陈续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
不然定要用凉刀试试这满朝公卿的斤量。
段颎将酒坛之中的酒水倒入身前的酒碗中,坛中酒水不多了,刚好一碗。
只是还不待他将碗中的酒水饮尽,酒舍之外已然来了大批的官军。
为首之人,正是如今的京兆尹杨彪。
杨彪迈步而入,面对段颎倒是礼数周全。
“莫非是来逮捕我归桉不成?”段颎开口笑道。阑
他抬眼打量着这个杨家子。
虽同出名门世家,此人却是与袁氏兄弟全然不一样的风度。
杨彪略显木讷,说的难听些像个书呆子,说的好听些,像个谦逊君子。
“晚辈只是来请段公回去问话。”杨彪沉声道。
“好一个回去问话。”段颎大笑,“若只是问话,何须带来如此多的人手?”
杨彪沉默不应。
段颎笑了一声,将酒碗中的最后一口酒水饮尽。阑
他站起身来,对面之人,除了杨彪安然不动,其他人都是被他的威风迫退了数步。
虎倒威风在。
即便昔年凉州勐虎已然落魄到了如今的田地,可依旧尚有余威。
段颎转头看向陈续,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无须难过,段纪明早该死在当年的东羌战场上了。多活这许多年,也不知是幸与不幸。”
段颎随着杨彪离去。
陈续独自饮酒,默而无言。
酒舍之外,雨声渐大,淅淅沥沥。阑
敲在他的心弦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