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忠也是知他多半是想起了昔年皇甫规的旧事。
当年皇甫规在边关之地屡建功勋,可惜最后只是落了个飞鸟尽良弓藏的下场,皇甫嵩是他子侄辈,对此事自然也是心有戚戚。
阎忠沉默半饷,这才开口道:“此事我倒是有个法子,只是如今尚不是和郎将言说之时。”
皇甫嵩看了他一眼,倒是也不曾多问。阎忠此人素来多谋,既然有法子,那该言说之时自会言说。
他转头看向城下,一名身披黄袍,头裹黄巾的汉子正带着不少黄巾士卒在城外巡视。
此时他正抬头朝着城头打量,此人正是城外这支黄巾的主帅,波才。
………………
长社以北有河名洧水,如今黄巾大军就屯扎在长社以北,洧水以南。
此时波才巡营已回,迈步走入自家的主帐之中。
黄巾多是穷苦出身,可也并非皆是穷苦出身,如他波才便是出身县中的豪富之家。虽比不得那些世家豪族可到底也算的上是衣食无忧。
尚未起兵之时,他身边便已聚拢了不少游侠剑客,多是些亡命之徒,时常操练,故而他虽不曾统军,却是已然有了不少经验。
“渠帅,某有一事不明,为何要将大军住扎在这北岸?”其帐中一名文士问道。
波才落座于主位的木桉之后,闻言笑道:“早就探明自雒阳而来的只有两处军马,其中皇甫嵩如今被咱们围困在长社城中,另一路由着朱儁所统的军马闻讯定然会立刻来救,而由洧水南来是最快的路径。”
“如今咱们阻断此路,朱儁要驰援便只能绕路。”波才笑了一声,摸着腰间的佩刀,“兵法有云,兵半渡可击之,若是他不绕路,那便只能强行渡河,到时无外乎是自寻死路。”
“渠帅所言甚是。”那文士应承了一句。
“说来倒是有一事。”波才打量了眼前的文士一眼,“你出身阳翟郭氏,听闻你们族中这一辈最为杰出的人物名为郭图,那当日攻下阳翟之后,为何前来献降的是你而不是郭图?”
“难道你们郭家看不起我们黄巾,看不起大贤良师不成?”波才言语间带着笑意,只是垂下的手却是按在刀柄上。
此时这名名叫郭愿的文士已然满脸汗水,强自笑道:“非是郭图不愿来,实在是他如今出门在外,不在阳翟,不然他早就来拜谒渠帅了,至于我郭家的诚意,当日渠帅去到阳翟之时,给的已然不算少了。”
“说的也有些道理。”波才松开手上的刀柄,依旧是挂着笑脸,“还请郭君莫要忘了去往家中修书一封,若是郭图回来了,请他到此地一见,我黄巾军最是渴慕有才之人,我定会对他委以重任。”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郭愿苦笑一声,应了下来。
波才也不管他是真心还是假意,似郭家这般人物,做不出什么大事来。
如今他已败皇甫嵩,想来这些世家也不敢在背后搞手段。
皇甫嵩在等,他也在等。
………………
数日之后,洧水以北,朱儁携军匆匆而来。
他本已收复数县,却听闻皇甫嵩竟为黄巾所败,立刻便带军南来相助。
只是来到之后却发现黄巾在洧水一侧屯驻了重兵,想要渡河非是易事。
他也只能暂时在洧水以北屯军,思量渡河之策。
今日他正聚了军中将校在大帐中商议此事。
“要俺看咱们还是绕路而行。兵法有云,半渡可击之。那波才能击败皇甫郎将,定然也是个知兵的,若是咱们强渡,只怕半途便要受到黄巾的阻击,贼人以逸待劳,咱们想要战胜非是易事。”
帐中有人率先开口,不少人也是随声应和。
他们已收复不少城池,手中攥着不少功劳,如今正是用人之际,不救皇甫嵩,寻个由头便搪塞过去了,想来朝廷也未必会以此为难他们。
可若是强行渡河而兵败,只怕到时朝中那些人便要扣个作战不利的名头在他们身上。
而这个罪名向来是可大可小,说到小处,自然能随意揭过,可说到大处,却也能抄家灭族。
朱儁坐在上首却不言语,只是听着这些人在帐下言语。
此时帐中之人大多都附议绕路而行,故而讨论之声也就渐渐小了下去。
见帐中无人再言语,朱儁这才开口道:“莫非诸君都同意绕路而行?”
“某以为如今时间紧迫,若是绕路而行,难免要在路上耽搁不少时日,我等应当渡河而救。”
却是有两人先后出列,一人正是自寿春携一千江东子弟而来的孙坚。
而开口的是另外一人,正是被朱儁征召而来的傅燮。
朱儁见状朝后侧了侧身子,先是看向傅燮,随后笑道:“南容有何见解?”
傅燮站的笔直,朗声道:“黄巾虽众,却也不过乌合之众。我军皆为精锐,又何须绕路而行?兵贵神速,如今皇甫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