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的也是!”孙晋元摸着下巴,又担心道,“不过,咱们并不知道宏运行和万山行到底是何关系,他们的财物中有多少是赃物,会不会冤枉了他们?”
“怕什么?”公孙天成道,“老朽不是说了吗?那米粮、银钱上又没有写字,还不是大人说有多少,那就有多少?万一说的多了,日后抓到了万山行的贼人,他们听说有人替他们顶了一部分的罪责,岂不笑得合不拢嘴?”
“果然!”孙晋元喜道,“不过,这些人迟些要移交刑部,他们向谭大人喊冤,向程大人喊冤,说我屈打成招,到时候老先生你又不肯承认这都是你的计策,那我岂不吃不了兜着走?”
公孙天成笑了笑:“大人何须担心他们去刑部喊冤?只要不给他们喊冤的机会不就行了?咱们且将这几个贼人押下,打一顿,审问一轮,再打一顿,再审问一轮,他们若是招出同党的下落,自然最好,若是嘴硬不肯说,咱们索性写好供词,将他们打死,捉着他们的手指画了押,到时候他们只能去阎罗王面前喊冤了!”
“啊呀,老先生你……”孙晋元讶了讶,低声阴阴地笑了起来,“原来老先生你还有这么狠毒的招数,我还以为你和程大人一样是个正人君子。”
“大人过奖了。”公孙天成笑道,“老朽岂敢自称正人君子!况且,方才我已说了,遇非常之事,须得用点非常手段。这案子若能就此快刀斩乱麻地解决了,对大人您,对程大人,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何乐而不为呢?”
“说的好!”孙晋元道,“就这么办吧!”当下叫衙役们将宏运行的一干人等拖下去继续用刑审问,并吩咐师爷先写就一篇供词,有备无患,自己则率领余人和公孙天成一起火速赶往金柳巷,准备亲自将里面的“赃物”清点一回,以便交给程亦风。
只是,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车轿忽然停住了,隔着轿帘,便听到喧嚣声震天,而且人潮汹涌,如惊涛拍岸,将他的轿子推得摇摇晃晃。
凉城不是还在戒严吗?又出了什么事?他探出头去看,只见自己正经过夷馆附近,好些藩邦人士正在离他不远处愤怒地挥舞着拳头,其间夹杂着一些中原打扮之人,不过说话带着西瑶口音,正大声抱怨道:“这还有天理么?朝廷是要赶绝我们!什么□□上国,根本就是恃强凌弱!我们走!今生今世,再也不到楚国来做生意了——不,我的子子孙孙也都不再和楚国人做生意!”嚷嚷着,那几个西瑶人就甩着胳膊要走。旁边的守备军兵士上前阻拦,言道戒严期间,谁也不能离开自己的住所。
“我们是西瑶人,自要回西瑶去!”那几个商人愤怒道,“他们婆罗门人、蓬莱国人,都要回自己的国家去。你凭什么拦着我们?你楚国爱戒严就戒严,可管不了我们!”听他们这样说,旁边那些模样各异的藩邦人士纷纷点头赞同,有的甚至出手推开守备军兵士。情急之下,兵士们纷纷亮出兵刃。
“啊呀,杀人了!”有人尖叫。但也有人道:“怕什么,和他们拼了!本来我们客居楚国,就处处受他们的委屈,一时收关税,一时收铺面税,就连什么寺庙道观的税,也是外藩的僧侣交得多。然后又说什么地方不可以居住了,什么东西不可以买卖了,楚国朝廷的花样儿一天一个,总之就是把我们当成了畜生,随意宰割。自己惹出了麻烦,也要找咱们顶罪——左右是被他们欺凌,不如拼一拼,说不定杀出一条活路来!”
这话如同火星落在了油锅里,“哗”地炸成了一片,那些藩邦人士个个挥舞拳头,向守备军士兵攻了过去。本来守备军人数不多,乃是仗着老百姓对他们有几分畏惧,才可以三两人守住一条街。现在几乎整个夷馆的人和周遭的藩邦商人一同杀了出来,他们双拳难敌四手,很快就鼻青脸肿,败下阵来。有的飞跑去旁边的街道求援,还有的看到了孙晋元的车轿,便大喊道:“来得正好,快快帮我们制服这群刁民!”
他们不喊还好,一喊出声,众人都知道是孙晋元到了。有人即刻嚷嚷道:“就是这个狗官!不问青红皂白就把倪掌柜抓了起来,又把宏运行给查封了。说什么宏运行是万山行的同党,制造假官票骗取朝廷的银两。世上哪儿有这么荒唐的事情!倪掌柜的为人如何,宏运行是怎样一家铺子,咱们和他们做过生意,难道还不晓得吗?怎么能单凭倪老板是西瑶人,就把他抓走了?咱们这里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