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梁建琛心中“咯噔”一下:难道内亲王当真在他们手上?
“呵呵,崔女侠怎么从军良久,行事却还像是江湖草莽?”公孙天成笑道,“你这样敲锣打鼓让樾寇知道玉旈云在你的手上,他们还不设法营救?就算到了那一日,你将玉旈云绑在高台之上,而石梦泉等人也营救无力,你以为玉旈云会命令他们退兵,还是咬舌自尽?玉旈云死了,樾寇是悲恸难当溃不成军,还是将悲愤化为力量,将咱们这小小的一撮人马碎尸万段?”
“这……”崔抱月脸红,似乎是羞愧自己的眼光如此短浅。“那先生究竟打算怎么利用玉旈云呢?”
“呵呵,眼下就是要虚虚实实,让他们半信半疑才好。”公孙天成回答。
“什么意思?”崔抱月还是不明白。
“他们目前有不信的理由。”公孙天成道,“崔女侠也算是在落雁谷和玉旈云交锋过,与她有血海深仇,自然有体会。玉旒云虽然心胸狭隘品性不端,但总也是个有勇有谋的将才,当年她年纪轻轻,率领疲弱之军,却在落雁谷绝地反击,后来又可以只身穿越我国,去西瑶议盟,而东征郑国之时,听说她病得就快死了,但还是亲身上阵,大获全胜——这样一个时时如有神助的人物,谁会相信她这么轻易就落入咱们的手中?所以樾军诸将不相信我的话,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不相信最好,让他们按照原定的计划继续前进,到时候咱们把玉旒云搬出来,更能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但先生不是又满有信心石梦泉是相信了吗?”崔抱月问。
“石梦泉不同于旁人。”公孙天成道,“旁人只当玉旒云是个驰骋沙场的枭雄,石梦泉却是与她朝夕相伴的知己。玉旒云只要有三分可能遇到危险,石梦泉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就好像崔女侠和你那已故的未婚夫一样——你当年岂不也是因为担心他的安危,才随军出征的吗?试想,他若还在世,有人告诉女侠说,他遭遇危险,女侠是不是也要即刻赶去查探个究竟?石梦泉也是一样。但是他既是玉旒云的左右手,玉旒云不在的时候,他就得肩负起整支军队。当时那么多军官在场,他若然露出一丝惊慌,旁人还不全都跟着慌乱?所以,他当时一定是极度克制,但赶走老朽之后,肯定就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来探一探咱们的虚实。同时,投鼠忌器,无论玉旒云之前有何计划,他都会更加小心。瞻前顾后,患得患失,那些计划自然也就失去了威力。”
“原来如此。”崔抱月道,“就不知石梦泉打算怎么探我们的虚实?”
“应该是往平崖去了吧?”公孙天成道,“他应该是中了我的计,以为玉旈云被司马元帅擒获,现在深陷平崖,却不晓得其实玉旈云是落在了女侠的手中。他们去到平崖,只会落入司马元帅的包围之中。我们若在平崖歼灭一部分敌军,又在揽江、镇海这边消耗他们的力量,到时候樾军必然士气大锉。我们再把玉旈云亮出来给他们看,他们已没有力量再行营救,也没有力量复仇。到时候连樾国皇帝大约都已经厌倦了这场战争。应该会很快答应议和——嗯——”他掐着手指,好像是在计算日子:“算来,道那时候,咱们的使者也已经到了樾国的西京。正如玉旈云的谋士自己所说,樾国皇帝专宠皇后,而皇后又向来最宝贝玉旈云这个妹妹。前线失利,玉旈云遇险,这场战争彻底失败,他们应该不会像继续陷下去。”
“先生这样虚虚实实,连我都给绕胡涂了,相信樾寇也一定中计。”崔抱月道,“只不过有一条先生得考虑——玉旈云虽然自视甚高,但身体却实在和纸扎的没什么两样。听说以前,她都是依靠身边有名医相助,才挺了过来。这一次,只怕还没挨到谈判的时候,她就一命呜呼了!”
“哈哈,女侠放心。”公孙天成道,“玉旈云虽然性格偏执,却不是求死之人。她一日未死,就一日都存着希望可以获救脱身。所以女侠只管让你军中那郎中给她瞧病——你看,这么些日子,她没有绝食,也没有绝药。老朽唯一担忧的,是你那郎中医术不够。”
糟糕!糟糕!他们的这些对话传到梁建琛的耳中,一字一句都好像匕首,凉凉的,划过他的脊背:看來玉旈雲當真是落入敵手——石夢泉說要領兵去平崖,乃是為了營救——但就快要落入敵人的圈套之中。他须得把这消息传回揽江才是!
心下愈发焦急,不断暗暗祈求老天也给他脱身的机会。
偏巧就在这个时候,忽见远处来了一队人马,为首正是从揽江大营溃逃的向垂杨。公孙天成、崔抱月和余人都迎上去招呼。梁建琛就抓住这个机会,迅速地割断身上的绳索,跳下地来。他怕此刻撒腿狂奔会立即被敌人发现,但周围并没有旁的藏身之所,唯有心一横,钻进死人堆里。从前都是和他出生入死的同僚兄弟,现在却变成了冷冰冰的尸体,而且他们的血还在不断里流出来,淌在他的身上,让他感到无比的悲愤:楚人竟如此狡猾!总有一日,他要报仇雪恨!
杀鹿帮的人少时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