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的兴奋几乎按奈不下——今天一举将向垂杨、杀鹿帮和崔抱月歼灭于此,这个功劳比罗满拿下揽江、石梦泉夺得镇海,也不相上下了!于是答复公孙天成:“好吧,既然你们执意要郭先生出面,我也只能回去请他。约定明日午时在此重会——请你们务必照顾好内亲王。”
公孙天成笑着拱拱手:“你放心。活着的玉旈云是我们的筹码,死了的玉旈云对我们一点儿用处也没有。明日再见!”
梁建琛也拱手作别,命令队伍调头回去。虽然他很想策马飞奔,立刻逃出火油的包围圈再看看敌人怎样被炸上天。但他还是忍住了,让士兵保持队形,且注意防范敌人偷袭,有序地从原路撤退。尽量让行动看起来真像是从敌人的包围圈中谨慎离开,以免楚人瞧出破绽。
如此,一直走出了一里地,他才吩咐大家加快步伐,同时也让人去点燃引线发动机关,引爆青蛇沟的火油。
可这时候,前面的队伍忽然停下了。问士兵何事,答曰,是郭罡的命令。梁建琛心中奇怪,即策马来到最前面。见郭罡已经从马车里下来了,劈头就问:“大人,怎么撤退的方式和咱们先前计划的不一样?”
“那是因为楚人正好有个提议。”梁建琛就将方才的事都说给郭罡听了,“先生在队伍的最末,未曾听到——先公孙天成说他知道先生已经来到青蛇沟时,我还以为坏事了呢。原来虚惊一场。”
郭罡的眉头皱了起来,面色变得凝重。
“郭先生,有何不妥吗?”梁建琛立时也觉得有些心虚。
“但愿没有什么不妥。”郭罡道,“不过,若真有变数,此刻箭在弦上,不能不发,咱们也只能先按计行事,之后再看看需要有何其他的应对。”
“我瞧着楚人也玩不出什么旁的花样来。”梁建琛说道,“只要火油爆炸,整个青蛇沟都被夷为平地,他们难道还能飞天遁地?点火!”
一声令下,弓箭手就瞄准预设的机关射出火箭去。他们都是军中百发百中的神射手,虽然那机关是设在十几丈开外几根孤零零竖起石柱上,还是立刻被点燃了。这之后,大约还有一炷香的功夫,火油就会爆炸。梁建琛自然吩咐大家全速撤退。
可是也就在此刻,忽然见到青蛇沟方向升起一枚绿色的烟花。虽然这是正午时分,但诡谲的青绿色还是十分醒目。楚军在给什么人发信号?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还是撤离要紧!梁建琛于是率领部下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向前奔。要利用这一炷香的功夫,能跑多远就跑多远。
也不知奔出了几里地,一炷香的时间差不多到了。更加不敢停歇,但难免一边撤,一边竖起耳朵听背后,等待那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可是,他们又跑了半柱香的功夫,青蛇沟那边还是一点动静也无。大家的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难道是机关失灵?还是火油在运送的途中湿了水、漏了气,或者遭遇了什么其他的变化,以至于不能爆炸了?大家的脚步也都渐渐慢了下来,最终,都站定了,回头眺望。青蛇沟的峭壁在天幕下静静地耸立。
“郭先生,你看,这……”梁建琛既失望又不安,“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不。”郭罡摇头,“谁也不知道青蛇沟那边是什么情况。贸然回去,非但于事无补,还会将自己推入险境,我们还是……”
话还未说完。忽然远处传来闷雷一般的巨响,接着,他们脚下的地面也微微震动起来。梁建琛等将校们的坐骑受了惊,悲鸣踢踏。有几匹甚至把骑手摔下了马。为免马匹乱窜,再踢伤人,士兵们赶紧扑上去,拉住了马缰绳,几人合力,才将这些畜生制。稳住局面,定定神,大伙再望青蛇沟那边,只见白烟滚滚,峭壁似乎塌了半边。不由欢呼雀跃起来:“你奶奶的,还以为炸不了,原来是咱们算错了时间!”
“这可好!”梁建琛当然也松了一口气,“虽然是炸迟了,但是楚国蟊贼应该还都在青蛇沟附近,这也足够将他们送上西天了!”
“但愿如此。”郭罡的面色仍是十分阴沉,“还是先赶回去与大队人马会合,稍后再确定青蛇沟的情况。”
士兵们都兴奋难耐,连被马踢伤的都忘记了疼痛,又整顿队伍往回走——因梁建琛担心营地也会受到爆炸的震荡,先已让大队人马向南撤离重新扎营等待。众人此时也便折往南方。一路上,兵士们都嘻嘻哈哈地猜测青蛇沟楚军的惨状,定然是血肉模糊,无法辨别,恨不得立刻就去亲眼瞧一瞧——最好将他们的残骸拿来包肉包子,吃下肚来解恨。本来樾军行军,军纪严明,不可喧哗吵闹。但梁建琛觉得自己此番率兵前来已经窝囊了太久,终于出了一口恶气,应该庆祝一番,是以并不约束士兵,由得他们粗言秽语。
如此又行了十数里地,就快要接近新的营地了。大伙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