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去看望了少主和清窈小姐,可没过多久就被侯爷房里的人给叫走了。据说侯爷与夫人,还有瑶小姐这顿饭吃的极不愉快,侯爷还在桌子上发了好大的火。”
穆陵阳院中,童子一字一句的对正在练字的老者禀报道。
很显然,即便穆陵阳已将岐伯侯之位让给儿子多年,但在这座府邸里依旧是他说了算,他的眼线更是遍布府内每一处。
“侯爷可有说什么不该说的?”
穆陵阳停笔,语气平静的问。
“未曾。”
童子摇头,语气却是十分笃定的。
“知道了。”
老者将练好的字放到一边,这才又放柔语气嘱咐道:
“去,督促清则好生练剑,他体内的血脉难得,可别一直无法掌控这股力量才是。”
“是。”
是夜,岐伯侯穆擎探了探自家夫人的脉搏,见对方当真陷入沉睡,这才起身蹑手蹑脚的下了床。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两道黑影从房上落下,是一名身材纤细的女子立刻走到床前为岐伯侯夫人穿衣。
“瑶儿那边呢?”
“侯爷放心,瑶儿小姐早已睡熟,现在我们已顺利将她转移上马车了。”
黑衣人中的男子护佑着穆擎往外,女子则已然为岐伯侯夫人穿好外衣裹上披风,背着对方快步往后门而去。
四人就这样一路越过故意调开的值守,终于走出了侯府的后门。
然而穆擎才刚想像安顿女儿一般,将妻子安顿好,一道苍老的声音便从他身后传来。
“穆擎,你这是做什么?”
几乎是一瞬间,穆擎只觉得一股凉意自脚底直冲天灵盖,整个人都不自觉往马车里缩了缩。
但他知道这是没有用的。
在他的父亲面前,他从来都无所遁形。
于是他只能在迅速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缓缓转身面对不知在这里等候了多久,此刻正平静的看着自己的穆陵阳道:
“父亲,您还没睡啊……”
“我若是睡了,是不是就不知道你要背着我悄悄离开岐伯侯府了?”
穆陵阳缓步走到穆擎跟前,脚下踩着的白雪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夜晚显得十分诡异。
明明只是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却给予了穆擎身边两位死士一种极强的压迫感。
他们想后退,可护主的誓言又告诉他们他们不能退。
“为何要走?”
好在穆陵阳并未继续逼近,而是停在三人五步之外道。
穆擎低头,人到中年的他想说没有理由,他就是想离开眼前岐伯侯府,离开这座牢笼,可他知道这样的理由说服不了眼前的老人。
于是颤抖了片刻,终于还是道:
“您知道我为何要离开,我只是想带着妻儿去过属于正常人的日子,我也是您的儿子,我希望您看在这点可悲的血缘的份上,能放我们一家三口一条生路……”
两名死士愣住,他们怎么也没想到穆擎会对眼前的穆陵阳,也就是他的亲生父亲说出这样的话。
明明是一府侯爷,竟在自己父亲面前像个幼童,什么都得得到父亲的同意,连离开都是如此。
“我并没想断你们的生路。”
穆陵阳蹙眉,显然很讨厌穆擎这样畏畏缩缩的样子。
也正是因为对方这一副成不了大器的模样,让他从穆擎小时候就不喜欢他。
“您自然没有,那就当我们一家就想离开,就想去民间过些小日子吧。放过我们吧,父亲,放过我们……”
穆擎红着双眼,语气越发卑微起来。
他毕竟在父亲身边生活多年,又一日日看着穆清则长大,所以已经预感到了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他不是觉得他父亲不能成事,而是无论他们成事与否,他们一家的位置都将是尴尬的。
而他这些年已然积攒了大笔钱财,足够他们一家去小地方富足度日,然后安逸美满的度过这一生了。
没错,他是没什么大志向的,就像他的母亲一样。
“过来。”
穆陵阳不接穆擎的话,只是冷声命令道。
“父亲……”
穆擎还在挣扎,可穆陵阳身边的童子已然一个闪身,一拳重重打在了男死士的脸上。
对方的速度快的让人看不见,男死士直到一头栽在雪里,吐出一颗碎掉的满是鲜血的牙,方才反应过来刚刚发生了什么。
很显然,若是那童子想杀他,他刚才就已经死了。
一向自诩武功出色的他,竟根本就保护不了侯爷……
没错,保护不了。
“我让你过来。”
穆陵阳依旧看着穆擎,语气平淡的不含一丝逼迫,就似平常闲聊那般轻描淡写。
可穆擎却只觉得他快要喘不过气了。
终于他鼓起了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