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廷,
殿内铺着厚厚的地毯。
殿内正中的熏炉中有淡淡的青烟飘了出来,散发着沁人心脾的香味。
头戴官帽,一身紫色锦袍的荆王双手扶膝的坐在椅子上,目光在殿内禁卫的身上扫了两眼后,将注意力放在了御案后的龙椅上。
在看到龙椅后,荆王印堂附近的悬针纹都变淡了不少。
当荆王双手扶着帽子,想将官帽脱下来放到一边的时候,
“陛下驾到!”
“殿下驾到!”
门口有内官的喊声传来。
思索片刻,荆王便停下动作,起身站到了椅子一旁。
看到带着赵枋进屋的皇帝,荆王理了理衣袖,躬身拱手道:“侄儿,见过伯父。”
径直走向御案后龙椅的皇帝,并没有搭理荆王的问安。
待皇帝坐定,皇子赵枋坐到龙椅旁的绣墩上后,皇帝这才淡淡道:“平身,坐吧。”
“谢伯父。”
荆王站直身子,朝着皇帝旁边的赵枋笑了笑后,坐回到椅子上。
赵枋看到此景,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
荆王一愣,目光顺势扫了下侍立在御案附近的两人。
这两人荆王认识,正是执掌皇城司多年的兆子龙,以及兆子龙的徒弟兆眉峰。
“进京的一路上,可还顺利?”皇帝语气淡淡的问道。
荆王拱手:“回伯父,路上虽遭遇了几场雨雪,但托祖宗庇佑,一路上十分顺利。”
“嗯!朕听寿州有几座寺院,寺风景甚是不错?”皇帝说话的时候,有内光将一盏茶放到了荆王一旁的桌几上。
荆王神色不变,点头之后说道:“回伯父,正是如此!寿州最出名的两座寺庙,一个是白塔寺,另一处是东禅寺。”
“白塔寺地处山中,风景很是秀丽。”
“东禅寺,寺院内有两棵银杏树很是繁盛,秋冬时节树叶变黄,也是一景。”
皇帝深呼吸了下,问道:“那你可经常去寺里烧香拜佛?”
“侄儿去的次数不多。”想了想后荆王补充道:“王妃倒是去过几次。”
皇帝点头道:“那,你可认得此物?”
说着,皇帝朝一旁摆了下手,就有禁卫端着托盘走到了荆王跟前,托盘上放着一个西瓜大小,被绸缎蒙住的东西。
“掀开看看。”皇帝道。
“是。”荆王说着站起身,看了眼赵枋。
心中暗道了一句‘应该不是首级’之后,伸手将绸缎撩开。
看着绸缎下的瓷瓮,荆王神色一滞,呆愣片刻后看着皇帝,道:“伯父,侄儿瞧着,这怎么像是个不吉之物?”
皇帝淡淡道:“不吉?只是个盛放骨灰的瓷瓮而已,有什么不吉的?”
荆王喉头滚动,将撩着的绸缎放下,道:“伯父说的是。”
“你可知这瓷瓮的来历?”皇帝问道。
“侄儿,侄儿不知!还请伯父解惑。”荆王摇着头,拱手躬身说道,说话的时候,官帽上的帽翅晃动不已。
皇帝面上露出一丝冷笑,说道:“你真想知道?”
荆王低着头,自然看不到皇帝的表情,恭敬的说道:“侄儿,洗耳恭听。”
皇帝看着下首的荆王,淡淡道:“这还得从两年前说起。”
“朕记得,当时日子都要到十一月了,有人来报,说贝州一位姓董的通判,因为喝酒坠河殁在了任上。”
“可勇毅侯徐家的小儿子,却和朕说这董通判殁的蹊跷,又因为他和别人有些龃龉,便被朕一气之下派到了贝州。”
荆王抬头看了眼皇帝,附和道:“伯父,侄儿在藩地的时候,也听说过此事!天佑大周,也是伯父洪福庇佑着徐家孩子,救了贝州的危难。”
皇帝想到此事,心情依旧不错,脸上有了些发自真心的笑容。
一旁的赵枋,则侧头笑着看了眼侍立在旁边的兆眉峰。
看着荆王,皇帝继续道:“这孩子了结贝州之事后,没想到归京途中,居然遭遇了北辽谍子的伏击。”
“一通酣战下来,俘虏了好几个谍子!诛杀了几人替我大周子民报仇后,其中居然有个女谍子,哭着求饶。”
“巧的是,这女谍子居然懂得如何辨认北辽谍子专用的骨灰瓷瓮。”
“闲来无事,这女谍子去你藩地转了转,就找到了这个东西。”
荆王一脸恍然,一撩衣摆就跪在了地毯上,语气真挚的拱手说道:“多谢伯父,帮侄儿揪出藩地中这等大逆不道之事!”
“侄儿失察,还请伯父责罚!”
看着跪倒在地的荆王,皇帝继续道:“那你可知道,这瓷瓮里是什么人的骨灰?”
荆王道:“想来.是该死的北辽谍子的!”
皇帝语气中毫无感情,淡淡道:“不不不,里面装的是荣养院某个逆贼的骨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