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让拓跋努尔相信——城中必有伏兵。”
“兵不动,鼓不击。”
“将不出,旗不扬。”
“越安静,越能挑起怀疑。”
“越空荡,越像藏着刀。”
她顿了顿,看着清国公的目光愈发深沉。
“他要的不是挡住三十万大军。”
“他要的,是——让拓跋努尔不敢推进。”
——
清国公的呼吸,在这一刻明显重了半分。
仿佛胸腔里有某种熟悉的战场直觉,被这一番话生生震醒。
“让大汗……不敢推进?”
他喃喃重复。
“用空城——压住三十万铁骑?”
“不设伏?”
他再问。
“不设阵?”
继续问。
“靠一个皇帝——在城门?”
他最后一句压得极低,像是带着多年沙场直觉的不敢置信:
“……只凭气势?”
——
拓跋燕回点头。
“是。”
她声音极轻,却坚定。
“信中所述,正是如此。”
“萧宁会亲自站在城头。”
“让拓跋努尔看见他的脸。”
“让他亲眼看到——大尧皇帝站在一座空城之上。”
“若拓跋努尔胆敢推进——那便意味着他愿意赌这一局。”
“赌城中无伏。”
“赌萧宁敢以身犯险不是诈术。”
“赌他的大军不会陷入死局。”
她抬眼。
“而萧宁,就是要让他不敢赌。”
清国公的指尖在桌案上停住了。
那一瞬间,像是整个屋子都随着他的呼吸停住。
火光在他面前跳动,却照不亮他眼底那一瞬骤然沉下的阴影。
他缓缓抬起头。
眼中已无先前的惊艳,也无对那少年皇帝的重新审视。
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凝重。
像是看到了一条连当年他跟随五皇子征战北境时都不敢踏入的险途。
“……这计划。”
他的声音低得有些发哑。
“那可是——赌命啊。”
他盯着拓跋燕回。
目光沉得仿佛能压断她的肩骨。
“萧宁那纨绔……他敢么?”
他喃喃重复。
“敢来北境,是一种胆气。”
“可赌命——又是另一回事。”
他胸腔轻轻起伏了一下。
像是那些埋在雪原深处的旧伤忽然在无形处隐隐作痛。
“你知道么?”
“当年你五哥凭着半生的战功,几十场硬仗打下来,他面对大汗的时候,他都不敢做这样的局。”
“不是怯。”
“而是这一步——太险。”
他抬起手,手指在空中比了一下。
“只差一丝。”
“一丝而已。”
“那城门前,就是皇帝的尸首。”
火光跳得更高,像被他这句话震起。
清国公沉声继续:
“拓跋努尔是什么人?”
“那是杀兄上位、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狠人。”
“他哪怕只是起了三分怀疑——也绝不可能真正退兵。”
“若他愿意赌……”
“就算城中真有伏兵,他也敢压上三十万铁骑。”
“那萧宁会死得不能再死。”
他盯着拓跋燕回,目光越来越沉。
“你告诉我——”
“萧宁真的……敢把命摆在城门口?”
“那可不是逞英雄。”
“那是把整个大尧的命运放在赌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