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好啊!!”
“原来你还有胆气!”
他抬手一拍桌案。
“我倒是真没想到——”
“那群躲在朝堂后头说他废物的文官们,或许看不清。”
“但我清国公,看人只看一件事——”
“敢不敢去死!”
他呼吸渐渐沉稳,仿佛某种久违的战意从骨头缝里透出来。
“一个皇帝。”
“愿意在国难之时,亲赴北境。”
“这一点——”
他眼底寒光骤亮。
“就已经比他那几个先帝子嗣强了不知多少。”
……
拓跋燕回静静看着他。
清国公那份震惊、那份意外、那份重新燃起的老将锋芒,全部落在她眼底。
而清国公的声音,还在继续。
“我原先以为,北境防线一旦断了援军,必定会全线崩塌。”
“可若——”
“若萧宁真的在前线。”
“若他真敢押上自己的命。”
他停顿。
像是在重新审视那封信。
重新审视那位传言中的纨绔。
重新审视整个天下的风向。
“…那就另当别论了。”
他抬头,看向拓跋燕回。
眼中已无刚才的任何轻视。
只余谨慎、震动,以及……一点点难以压下的期待。
他沉声道:
“看来——”
“我们要重新认识这个萧宁了。”
火光跳动。
映得他鬓角的白发仿佛也亮了一寸。
他握紧了拳头。
手背上的筋骨在火光下凸起,像是当年在雪原上执矛冲锋的那只手。
他轻轻吐出一句。
“这小子……是不是个纨绔,是不是个废物,我不知道。”
“至少——”
“他有胆。”
“在战争这等事情上,相对于什么纨绔什么废物,胆气才是最重要的!”
火光映着他重新燃起的战意。
拓跋燕回静静站着,心中微动。
她知道——
从这一刻起——
清国公对萧宁的评价,已经不可能再回到从前。
而北境的局势,真正迎来了一丝被人轻视、却足以改命的风。
清国公收了情绪,缓缓吐出一口气。
他抬手压了压桌上那封被翻看过无数遍的信,声音重新沉稳下来。
“行了。”
“你继续说吧。”
“既然以萧宁为核心——”
他目光重新聚焦在拓跋燕回身上,眸光深沉得像要把她整个人看透。
“那具体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样的?”
——
拓跋燕回闻言,轻轻吸了口气。
她的手指在衣袖里微微一紧,像是将某段惊心内容重新在心底过了一遍。
片刻后,她开口。
“若按信中的话来说……”
“其实就是一句话。”
“——坐唱空城。”
——
清国公的眉头猛地皱起。
“空城?”
他的语气不是怀疑,而是不解。
“不用兵?”
“不设伏?”
“只靠一个皇帝在城头唱空城?”
这听上去……荒唐至极。
清国公的手指,在桌案上轻敲。
敲得极慢,极沉。
“燕回。”
“你这话……老夫没听懂。”
“什么叫空城?”
——
拓跋燕回点了点头,继续解释。
“萧宁的意思,是他一人出城。”
“在大军逼近时——”
“以众人皆可看见的姿态,立于城门。”
“开城。”
“示弱。”
“诱敌。”
说到这里,她的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按信中推演,萧宁打算营造一幅——‘城中无人、无兵可守’的景象。”
“甚至……连守城的号角都不吹。”
——
清国公的眼神,开始从困惑变为震惊。
那震惊不是爆裂的,而是像山体滑动,缓慢却巨大。
他盯着拓跋燕回。
“继续。”
他的声音低哑。
——
拓跋燕回继续道:
“萧宁要的,就是让拓跋努尔心生疑。”
“让拓跋努尔看到空城,却又觉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