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蛮阿刚刚“空出来”的位置。
“暂理朝政”四个字,像是把三个人的灵魂都勾出来一般。
他们迫不及待。
他们想争。
他们想抢。
而在这急迫之中,在他们眼中那道压不住的光里——
清国公看见了另一层东西。
一层真正让他感到寒意的东西。
——被“谋算”后的必然反应。
那位幕后之人……难道连他们此刻的贪婪与急迫,也算在其中?
连他们此刻的争抢、试探、虚情假意……都算准了?
连他们会跑来清国公这里借声望,也算得一清二楚?
清国公心里忽然一沉。
像是从火炉的温热里被拖入了冰冷雪层。
他终于明白。
他终于看清。
他终于承认——
拓跋燕回口中的“那位奇人”,远比自己最初的想象要可怕得多。
这局不是蛮阿的局。
不是左右司的局。
不是朝臣的局。
这是一场人为拨动的乱局。
而拨动这局的人,连他清国公此刻的“拒绝”、他的反应、他的角色……都计算在内。
他不是站在局外。
他不是旁观者。
他不是那个“被求助的智者”。
而是——
棋子。
彻头彻尾的棋子。
清国公心口突然收紧,像被冰冷的手攥住。
他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生出恐惧。
若未来有一日……自己和那位奇人站在对立面……
那他……会怎么死?
会不会连“为何死”“怎么死”“何时死”都不知晓?
会不会死得像一片落叶,被算在风里,被算在方向里,被算在不需要他存在的那一瞬?
寒意从脚底升到脊背。
清国公垂下眼。
藏住了深处那一瞬真正的惊惧。
下一刻。
他缓缓抬头。
声音苍老、迟疑、疲惫——
装得滴水不漏:
“你们问老夫……谁适合暂理朝政?”
烛火跳动。
三名大臣同时屏住呼吸。
三道影子同时紧绷。
而清国公看着他们眼中那被压不住的贪意,心里再次掠过那抹寒意。
——这一步,那位奇人也算到了吧?
他想到这里时,背脊发凉。
但他的脸上,却慢慢浮现出那种极深的、极老练的、极沉稳的迟疑。
烛火在一瞬间变得格外安静。
像是在等待清国公开口。
三名大臣屏着呼吸,眼神随着清国公微微抬起的动作,一寸寸收紧。
空气里那股躁动、紧绷、急不可耐的权力气味——浓得像被风压在屋内,散不出去。
清国公的手指在椅案上轻轻敲了一下。
声音不大。
却像把现场的紧张,敲得更明显了。
他微微叹了口气,叹得缓,也叹得沉。
紧接着,他忽然抬眼,眼神竟不再是刚才那种迟疑、迷茫,而是一种老狐狸看破三人虚伪的淡然。
一句话,缓缓落下:
“算了。”
“咱们还是——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三名大臣的呼吸猛地一顿。
那一瞬,厅内烛光像被什么震动了一下,影子骤然拉长又收回。
清国公淡淡扫了他们一眼:
“你们来问老夫,谁适合暂理朝政——”
“无非是想借我清国公的声望,来替你们三位中的‘某一位’,获得百官信服,对吧?”
最后那两个字——“对吧”,说得极轻,却像一柄细薄的刀,悄无声息割开了三人的伪装。
左司长眼角一跳。
右司长下意识咳了一声,像要掩饰什么。
第三名大臣连脖颈都僵住了,嘴唇抖了抖,竟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三人彼此看了对方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里那丝被戳破的尴尬。
因为他们心里清楚:
清国公说的一字不差。
他们确实是这么想的。
而被当面揭穿,是极难堪的。
但清国公却像根本没看到他们的尴尬一般,像多年阅尽权场的老人一样,声音沉稳,带着几许疲惫:
“老夫若是赞同其中一人——”
“便是得罪另外两人。”
“你们三人这些年斗得有多凶,老夫不是不知道。”
“你们心里也清楚——只要老夫说一句,局面立刻会偏到某一边。”
“所以——”
他摇了摇头,摇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