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雪都像浮在云端。
拓拔焱是谁?
那是他麾下最强的将军!
不是儿子,不是亲族,但却是他十年亲手带出来的悍将。
大疆军中出了名的“破城狂狼”。
与他征战无数。
替他挡过箭。
替他杀过敌。
替他撕开过血路。
那样一个人……强如山岳、狠如虎豹的将军……
竟然连接他的一息都没有。
就被萧宁劈成了二段。
劈成——二段。
这一瞬,拓跋努尔的大脑一片空白。
嗡嗡的。
甚至连疼痛都感受不到。
他只是机械地、迟钝地垂下头,盯向自己的左臂。
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空的。
肩口喷着血,热血在寒风中化成雾气。
他甚至没有痛觉。
只是……不可置信。
他是拓跋努尔。
大疆的大汗。
曾独自一人斩杀敌国四十余将领。
曾被大疆人誉为“铁狼”。
曾被说是:除了天神之外,世上没人能让他低头的人。
但此刻,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一句古怪而茫然的声音:
——我的手臂……被人砍了?
——焱……被人劈了?
——发生了什么?
那一瞬,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可血的温度告诉他,那是真实的。
他的手抖了。
胸膛也抖了。
不是因为疼。
不是因为冷。
而是因为……恐惧。
是从未有过的那种——
来自本能深处的恐惧。
是一个猛兽第一次遇到天灾时那种发自骨髓的惊悚。
他终于抬头,看向前方那个踏雪而立的白衣少年。
萧宁。
他一人一剑。
站在三十万铁军前。
沾着对拓拔焱的血。
剑尖仍滴着温热的红。
风吹过,连雪都绕开三分。
拓跋努尔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他终于明白。
终于看懂。
萧宁的倚仗——不是人。
不是兵。
不是城。
是他自己。
是他……那恐怖至极的武道。
拓跋努尔的嘴唇在风中颤了两下。
他从未这样颤过。
他瞪着萧宁。
瞪着那张沾了雪的少年面庞。
那张该属于纨绔、属于温室、属于宫廷的脸……此刻却像一把杀人凶兵。
“他……他……”
拓跋努尔喉头像被什么堵住。
他嘶哑地挤出一句:
“他懂……武?”
不是一般的武。
不是上阵杀敌的那种粗野武勇。
而是——真正能杀将、灭阵、破军的武道。
能一剑斩甲。
能一剑斩将。
能一剑定生死。
拓跋努尔的心在狂跳。
几十年来,他第一次感到自己面对的是不是“敌将”。
而是——
一柄被天神丢在凡间的剑。
一柄锋芒外露、难以捉摸、连碰都不敢碰的一柄剑。
他终于明白了。
萧宁为什么敢走出来。
为什么敢迎三十万。
因为他有底牌。
因为他不是普通人。
因为他……可能是怪物。
拓跋努尔的呼吸急促起来。
身体里有一种叫“恐惧”的东西,正在迅速灼烧他的血液。
就在他还在惊愕的时候,耳边忽然传来慌乱至极的声音:
“大、大汗!!”
“大汗您快撤啊!!!”
“护住大汗!!护住大汗!!!”
“别让他冲过来!!”
无数军士疯了一样扑上来,挤在拓跋努尔身前,把他往后拖。
因为萧宁……还在走过来。
在三十万的畏惧中。
在人的海洋中。
他像一道白影,随意地、若无其事地提着剑,继续往前走。
风吹起他身上的雪。
像吹起一柄出鞘的剑的寒光。
那目光冷静得让人窒息。
拓跋努尔被护着撤。
但他一直盯着萧宁。
惊悚、惧意、震骇、不可置信、羞怒……所有情绪开始一起在胸腔狂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