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把刀扎进了自己房间的大门,还轻轻拉扯着,在上面蜿蜒出一道绵长而狰狞的伤疤,刀尖和破门的生铁互相刮蹭,渗出令人牙痒的声响:
“但我一点不在乎,特别是,你嘴里说的那些……无聊的东西。”
“……您是会做生意的,不是吗?”
“可能。”
老人有些心不在焉地说:
“但够用就好了,多余的东西,就算摆在这里也不过是浪费……铜、铝,都太多了,烧着、锤着、都很难用,无聊的……无聊的。”
他一说话,覆盖在他脸上的松散绷带便被吹得微微鼓动,像是下方有何物正要挣脱。
上方的发丝和下方的胡须都惊人地长……茂密如霉菌的发丝比起身高更长,几有三米,而那垂落到地上的胡须,也只比后方发丝短一小节,像面纱一样遮挡了老人大部分身形。
他长期在那满是废铁与化学物质的房间生活,于是整个身躯亦早被那呛人苦涩熏透,哪怕还隔着一段距离,白无一也能闻到他身上那股尖锐涩牙的锈铁气息。
“一些东西不是你不感兴趣就能避开的,”
关寒摇摇头:
“现在医院突然积极动作,在选举台那边公开干扰海湾局势,贵族大人是一定要去对付他们的,而如果我没猜错,您应该是跟医院方交易了很多吧?因此要对付他们,也一定要对付……”
当!
即便再巧舌如簧之人,一面对充耳不闻者,也只能束手无策了。
而这墓地中的阴森老人,显然便是这样如死尸般不闻世事。
“……被我杀死,或者滚出去。”
老人一点点将自己手中再次提起的小刀往下压……漆黑锋利的刀刃下,则是关寒的手,他手上的手套已经被割破了,露出下方一些……青色的皮肤?以及一滴滴渗透而出的黑血。
“这里是墓地,不是你、不是你这样活人晃来晃去的地方……是我的家,”
“……呵呵,我看您不单自己在这边生活,您那个小徒弟,不也在这活蹦乱跳的吗?”
“是,我也很……不想、不想这样。”
老人似乎有些答非所问的话语让关寒完全闭上了嘴,随后,他竭尽全力,一点点从老人的小刀下挪了出来,踉跄着往石屋门外退去,发出嬉笑。
“哈哈哈……”
关寒揉了揉自己血肉模糊的掌心,端详了一下其上浮现的伤口,随后展开双臂大笑出声:
“您……真的可以什么都不关心吗?贵族那边你不担心,那么医院呢?”
“我……不在乎。”
“海湾?工厂?墓地内部?”
关寒退到了白无一旁边,便朝后者招招手,让其以自己的身躯为掩体,趁着室内灯光黯淡,一点点慢慢往外挪去……自己却还是像个不知死活的嚣张狂徒一样不断挑衅着:
“你不愿意参与这场纷争,它却是一定要找上你的……到时候,石屋、守墓人、机器……整个墓地都会毁掉,而这一切只是因为你的懒惰与不在乎!”
“……”
老实说,关寒刚刚说话的方式真像那种道德绑架主角的奇怪反派。
而面对这一系列话,老人只是提着刀,步子越来越快地开始追逐关寒……那看似老朽的身躯竟在一瞬间爆发出了宛如子弹般的速度,在数秒之间便一下撞上了早已摆好防御姿势的关寒。
棋手一下被砍中手腕,随后倒飞了出去,连带着刚刚走到门口的白无一一起狠狠跌到石油屋外的街道上,磕得浑身生疼。
“……”
“嘶……”
“不可能谈了,溜溜溜。”
一掉出门,棋手两秒恢复正常并毫不犹豫地带着白无一开溜。
后面的老人倒也追了两下,但也正如胡安所说的,他是一个孤僻而古怪的Npc,是几乎不会出现在墓地和木台之外第三个地方的,因此,当关寒完全落出石屋之后,他也便只是站在门槛上,如一只苍老的幽灵般幽幽注视着一点点远去者。
跑了半天以后,气喘吁吁的白无一才找了个地方坐下,并一边大喘气一边问关寒:
“怎么回事?你应该不只会讽人啊?”
“那个老守墓人压根没怎么听我说话的,而且别说我的话了,他说他对医院那边不感兴趣,那也是真话。”
关寒也跑累了,一屁股坐在大街上,仰着头看着一点点黯淡的日光吐着气:
“我一听他说第一句话,里面只有不耐烦的情绪就知道要糟,要是别的什么,害怕、紧张、警惕、生气,是都有可能再谈谈的,可他那种宽泛的不耐烦完全就是不打算理人的意思……如果你还记得那个作家的话,他很多时候也是这种情绪。”
“不要跟他说话的情绪是吧。”
白无一回忆起当时作家的话语,以带些戏谑的语气重复了一句:
“是,我们那边是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