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福提奥斯与韦利米尔并肩而立,火光照出他们饱经战斗的面庞。两人对视一眼,那一抹眼神中既有默契,也有劫后余生的释然。韦利米尔旋即点头,低声附和:“确实如此。”
“继续警戒一晚,到明天天亮,我们都可以睡个安稳觉了。”阿格妮终于松开了薇奥莱塔,伸手擦去眼角的泪痕,神情恢复了些许镇定。
城楼上弥漫开久违的轻松与释然。火把在夜风中摇曳,映照在众人脸庞上,仿佛把方才残留的恐惧与疲惫一并驱散。夜风吹来,带走血腥与硝烟的余味,留下的是罕见的静谧与清凉——就在这一刻,他们才真切地意识到:自己还活着。
与此同时,西门的城楼上,气氛却如沸腾的熔炉。火把燃烧着,烈焰在夜风中呼啸,映得石墙如同赤红的铁炉。赛琳娜立在垛口之上,银甲在火光下闪烁冷辉,胸前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室徽章犹如一轮银月,在黑夜中傲然夺目。她凝视着远去的敌军火把,那蜿蜒的光带宛如逃遁的毒蛇,眼眸中燃烧的却不是轻松,而是狂烈的野心与决心。
“他们撤了?”她的声音清脆而凌厉,直如剑锋击铁,“这可是立威的好机会!——凤凰营,全军出击!追击安条克军,杀敌取首级,让他们明白,谁才是这片土地的主宰!”
她的命令在夜风中震荡,宛如一声咆哮,把本已紧绷的气氛拉至沸点。城楼下,凤凰营的骑士们闻令抖擞,甲叶铿然作响,战马喷吐白雾,似乎下一刻便要冲入黑暗。
然而,凤凰营的指挥官塞巴斯蒂安立刻上前。他是一个刀疤纵横的中年骑士,眉目间写满了久经沙场的冷静与谨慎。此刻他却忍不住急切出声,声音压低却掷地有声:“夫人,不可!夜色中追击,风险太大。安条克军撤退有序,绝不会毫无后手。我们凤凰营固然精锐,但步骑混杂,若陷入他们的圈套,必然被拖垮。守住城池已是大胜,何必以全军的性命去冒险?”
赛琳娜猛然转身,冷峻的目光如冰箭般射向他。她的脸庞在火光下格外冷艳,声音却像铁石一样毫不动摇:“塞巴斯蒂安,你怕了?我在卡莫,需要威望,更需要鲜血来证明我的领导才能!那些沙陀人、希腊人、乌古斯人……他们看我的眼神,总带着怀疑与不屑。若不杀敌立威,他们永远不会真的臣服于我!”她的声音高昂而尖锐,带着神圣罗马帝国皇室的高傲与不屈,如同一声刺耳的号角,震得众人心弦颤动。
在赛琳娜身侧,奥利索利亚——她的女侍卫长——一身戎装,佩剑在火光下泛着寒光。她英姿飒爽,却始终沉默,只是凝神望着塞巴斯蒂安,眼神中有隐隐的担忧。她想开口,却终究选择忍下,只在心底暗暗攥紧了拳头。
塞巴斯蒂安还想再劝,可赛琳娜已不容分说地挥手,声音如霹雳般响彻城楼:“出击!骑兵队随我先行,步兵随后跟上!塞巴斯蒂安,请执行我的命令!”
命令一出,凤凰营立刻如被烈火点燃。骑士们匆忙集结,铁甲碰撞声此起彼伏,马匹嘶鸣不止,前蹄刨地,鼻息喷出白雾,在夜风中翻腾。火把被高高举起,烈焰摇曳,映得每一张面庞都赤红如铁。赛琳娜翻身上马,动作干脆利落。她的银甲在火光与夜色中交织成一道耀眼的银光,如同月下疾驰的彗星。她高举长剑,剑锋映照着冷冽的火光,声音如同利刃斩破黑夜:“前进!——为荣耀而战!”她的喊声激起一阵山呼海啸般的回响,骑兵们振臂呼应,马蹄齐齐震动,铁蹄敲击石板的轰鸣声传遍城楼,仿佛战鼓擂响。奥利索利亚紧随其后,咬紧牙关,纵马疾驰。她的长矛在手,握得分外紧,眼神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既有对主君的死忠,也有掩不住的忧虑。她的身影紧贴赛琳娜,像一抹无声的护影,随时准备为她挡下未知的黑暗。
夜幕如同一张无情的黑幕,死死笼罩在卡莫利尔山口的崎岖地带。细雨转瞬成了倾盆,雨点犹如无数冰冷的针刺,猛然砸落在泥泞的道路上,打得地面翻滚成一片稠重的泥浆。
凤凰营的骑兵队宛若一股银色洪流,从卡莫城塞的西门汹涌而出。铁蹄接连踏响,泥水与碎石被溅得高高飞起,在雨幕中化为浑浊的浪花。赛琳娜骑在最前,她的银甲在零星的火把映照下,闪烁着冷厉的光芒,胸前神圣罗马帝国的皇室徽章冷冷映照,如一枚傲慢的勋章,诉说着她的野心与尊严。她的长发早已湿透,紧紧贴在脸颊,雨水顺着下颌流淌,却无法遮掩她眼眸里燃烧的狂热之火——这不是单纯的追击,而是她证明自身统御力的战场。
赛琳娜身后,数十名骑士紧握缰绳,身披湿漉的铁甲,铠片间不断碰撞,发出沉重而有节奏的叮当声。战马粗重的鼻息与雨水混杂,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潮湿和铁的腥味,压迫得人几乎喘不过气。夜风裹挟着刺骨的寒意,从山谷中呼啸而过,带来隐约的松脂清香,然而这股清新中,却潜藏着森冷的不祥。道路愈发狭窄,两侧的山崖陡然高耸,如张开的巨兽獠牙逼近而来,崖壁密布荆棘与藤蔓,在雨风中摇曳如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