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击已近一个时辰,敌军的火把在远方若隐若现,似乎随时会消散在雨幕深处。他们的撤退看似井然,却留下了几处若有若无的破绽,像是特意撒下的诱饵。骑士们心头躁动,有人兴奋地磨着剑刃,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光;也有人不安地抬头打量那黑沉的崖壁,仿佛预感到危险正在逼近。然而赛琳娜的命令却如铁石一般压下所有犹疑。她挥剑一指前方,声音在雨夜里震荡开来:“加速!——别让他们溜走!”
突然间,黑暗被刺破——箭雨骤然爆发,啸声尖锐刺耳,宛若暴雨从崖顶倾泻而下!安条克军的伏兵早已潜伏在岩石与荆棘间,他们的弓弦拉至极限,每一支箭矢都带着死亡的寒意,在雨夜中疾驰而落。第一波箭矢精准地钉入前锋的战马脖颈与胸膛。马匹撕心裂肺地嘶鸣,鲜血喷涌,前蹄高高扬起,随即轰然倒地,掀翻泥水,将骑士们狠狠甩落。甲胄与石地碰撞,发出沉重的闷响。血水立刻混入雨水,泥泞中泛起一层殷红。一名年轻的骑士胸口中箭,箭尖从链甲缝隙中透出,他双眼骤然瞪圆,口中涌出血泡,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呻吟。他拼命伸手去抓身旁的长剑,手指却在半途僵硬,整个人随着马尸一起沉入泥泞。
空气骤然变得腥臭,血与铁的气息混杂着雨水、湿土与粪臭,像一股刺鼻的阴霾扑面而来。混乱顷刻间席卷凤凰营,嘶喊、惨叫、马嘶交织成撕裂夜幕的喧嚣。
“伏击!退后!”奥利索利亚尖声大喝,声嘶力竭,试图在嘈杂中稳住军心。但为时已晚,箭雨已将队形撕裂。
赛琳娜的白色战马中箭于前腿,痛苦地跪倒,血水与泥浆四溅。赛琳娜被甩落,银甲重重砸在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金属巨响。泥浆溅满她的面颊,她咬牙翻身爬起,甩掉头盔上的泥水,长剑蓦然出鞘,剑锋在雨光中闪烁寒芒。
就在此时,两侧崖壁间骤然涌出一片黑影。安条克士兵如狼群般杀出,斗篷早已湿透,脸上绘着狰狞的十字军标记,手中长矛与斧头在火光与雨光下泛着森冷的寒光。他们的喊杀声炸裂山谷,宛如猛兽咆哮:“为安条克!——杀光这些杂种!”
赛琳娜与奥利索利亚背靠背站定,在箭雨与杀声中形成一个小小的防御圈。赛琳娜的长剑在雨夜中舞动,如银蛇闪击,猛然劈入第一个冲上来的敌人——那是一个满脸胡须的安条克矛兵。剑刃深深切入他的肩胛,鲜血瞬间喷涌,他惨叫着倒地,矛杆断裂,湿泥溅得四散。奥利索利亚的长矛紧随刺出,矛尖毫不偏差地洞穿另一名敌军的腹腔,带出一片温热的血与内脏。她怒吼一声:“夫人,坚持住!”声如雷霆,在混乱中撕开一道狭窄的生机。
剑光与矛影在雨幕中闪烁,伴随着金铁交击与骨肉撕裂的声音,鲜血被雨水冲刷,汇成殷红的溪流,顺着泥坡蜿蜒而下。两人以一挡十,却终究寡不敌众。安条克士兵如潮水般涌来,斗篷湿透贴在身上,狰狞的面孔在火光与雨水间忽隐忽现。一个魁梧的安条克军官逼近,他的脸上横着一道旧疤,眼中闪烁着嗜血的寒光。他高举一柄沉重的钝器,带着呼啸劲风,猛然砸向赛琳娜的头部。
赛琳娜竭力举剑格挡,却在力量悬殊下被震得踉跄。钝器轰然撞击她的头盔,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她眼前一片漆黑,耳鼓嗡鸣,身体不由自主地软倒在泥泞中,银甲与石地碰撞出沉闷的轰响。
“夫人!”奥利索利亚瞳孔骤缩,眼眶瞬间充血。她咬牙怒吼,挥舞长矛如暴风骤雨,接连刺翻两人。但随即,数名敌军合力扑上,将她困在乱矛丛中。一支长矛重重刺入奥利索利亚的肩胛,剧烈的灼痛如火焰般燃烧全身。奥利索利亚痛呼一声,身体摇晃,血从伤口汩汩而出。她在倒下的一瞬间仍竭力大喊:“夫人!”雨水与鲜血在泥地交织,奥利索利亚双手还在徒劳地挥动,却很快被敌人按入泥浆。火光照在她绝望的面庞上,而赛琳娜已昏迷在一旁,银甲上满是血与泥。
凤凰营的骑兵在这片狭窄山口中彻底崩溃。箭雨与钢铁的收割下,骑士们一个接一个倒下:有人被利箭钉死在崖壁上,身体抽搐不止,鲜血顺着石壁淌下;有人被战斧劈开胸膛,骨肉碎裂,内脏滚落在泥浆中。战马的尸体堆叠如山,断肢残臂散落四野,溅起的血水与雨水混杂在一起,汇成浑浊的溪流,顺坡蜿蜒而下,注入崖底的暗沟。空气里弥漫着血腥、焦臭与马粪的恶臭,雨点不停敲打在甲叶与尸骸上,仿佛为这片死亡的土地奏响一曲阴冷的丧歌。哀嚎声断断续续,逐渐被吞没在山谷的风雨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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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条克士兵放声大笑,笑声粗鄙而带着刺耳的欢愉,像铁器互撞。长矛在空中翻出冷光,他们将两名幸存的俘虏粗暴拽出。赛琳娜与奥利索利亚被麻绳紧缚,绳索深深勒进手腕,鲜红沿掌心缓缓渗出,滴在尘土上,慢得像受审的时间。赛琳娜的银甲已被泥血染成暗灰,头盔半斜,发丝湿黏在她苍白的面颊上。她被拖曳着,步伐杂乱却不肯屈服,声音在喧嚣中如同破裂的徽章——“我是神圣罗马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