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壮士拍了拍鼓囊的包裹,嗓音沙哑却透着满足:“这下够我们吃上几个月了,夫人。十字军那帮欠账的,总算付了点‘利息’。”
忽然,一阵低沉的马蹄声自背后传来。起初只是尘土微扬,转瞬便轰然如潮。瓦西丽萨猛然勒紧缰绳,冰蓝的眼眸半眯,凝望曦色中翻滚的灰幕——一支陌生的骑队正全速逼近。甲片的金光在晨霭中跳跃,猎猎飘扬的旗帜上,并非十字的红白,而是弯月与星辰的东方纹章。
为首两骑,一是比奥兰特——身形修长,链甲外袍紧束,棕发在风中利落飞扬,目光锐利如刃;座下的阿拉伯骏马吐雾喷霜,鞍侧佩剑闪烁着叙利亚工匠的细密纹路。与她并辔的是雅诗敏,肤色蜜金,黑发编辫缀着银铃,轻甲贴身,像一朵带刺的玫瑰。她们身后,三百余名乌古斯骑兵已然铺开:矮壮耐力马踏雾而行,鞍侧的反曲弓与弯刀如新月般森冷,黑压压一片,气势汹涌。本是护送二人北返卡莫的队伍,此刻却撞见了刚从沿途村落劫掠归途的“强盗”。
雅诗敏眯起眼,望着那串鼓胀的麻袋与远处仍未散尽的火光,嘴角勾出一抹冷笑:“啧——原来是去收拾托尔托萨的西方佬。倒也解气,省得我们亲自费力。”
比奥兰特神情冷峻,目光犀利如刃,掠过那支疲惫却尚有锋芒的队伍:“不。围住,先拿下。”
雅诗敏轻挑眉梢,银铃随风微响,带着几分玩味:“何必?他们替我们干了活,还削了十字军的势力。放他们走,岂不是皆大欢喜?”
比奥兰特冷哼一声,语气如铁:“正因如此,才不能放走。他们今天劫西方人的村落,明天就能劫我们卡莫的庄园。他们能反咬十字军,也能咬我们。要么收编,要么毁掉——这是荒野的规矩。”
雅诗敏耸肩一笑,笑里带着兴奋与几分坏意:“好啊,听你的。总比无聊赶路有趣。”她一转马头,朝身后的骑兵队长古米什特金低喝:“按她说的,行动!包围,别让一只狼崽跑了。”
古米什特金应声挥手,骑兵悄然散开,犹如暗潮无声渗透。马蹄早已缠布,踏地无声;晨雾宛如垂帘,将他们尽数遮掩。左翼一百骑贴灌木蜿蜒潜行,右翼一百骑自高坡缓缓下压,余者截断退路。弓弦在雾气中绷紧,寒芒若隐若现。
瓦西丽萨最先嗅到杀机,骤然勒马,斗篷下的手已搭上剑柄,低声吐出:“埋伏。”三十余名罗斯战士旋即抽刃,收拢成一个粗疏圆阵,战马焦躁跺蹄。刀疤壮汉低骂:“见鬼,十字军追得这么快?”
话音未落,乌古斯骑影自雾中浮现,四面合围,黑压压如铁环闭合。弓满如月,刀光成弧,三百对三十,局势一目了然。罗斯人的坐骑疲惫,货物压身,孤舟已无退路。
“投降吧,罗斯狗!”古米什特一声暴喝,战马扬蹄,数支警告箭钉入阵前泥地,溅起湿土。
瓦西丽萨指节绷紧,目光急速丈量,四下无一线生机。年轻勇士咬声低问:“夫人,要和他们拼命吗?”
“别蠢。”瓦西丽萨冷声斩断,语气冷定,“活着,才有明天。放下武器。”说罢,瓦西丽萨先将佩剑抛下,钢刃闷声入土。其余战士目光交错,终究丢下斧与盾,满脸尽是屈辱与疲惫。
乌古斯骑兵迅速收拢,三下两下便用粗绳将俘虏的手腕缚起,像猎人串起獠物一般押向空地。篝火在风中摇曳,火光把他们狼狈的身形拉长、撕裂。
比奥兰特与雅诗敏纵马而至,铁蹄踏过湿软的泥地。前者神色冷冽,后者唇角挂着不易察觉的笑意。
“货还不少嘛。”雅诗敏的目光在几只鼓鼓的麻袋上掠过,眉梢一挑,语气轻快却带着刺:“你们抢来的金币,就当是替卡莫交的‘贡税’吧。”
比奥兰特眸色一冷,视线像刀,扫过那群狼狈的俘虏:“全部押回去,慢慢审清。看看他们衣服上的补丁与纹饰——有些怕是给十字军干过的活儿。若真如此,说不定还能从他们嘴里掏出些有用的情报。”
就在这言语之间,瓦西丽萨忽然抬头。风雨把鬓发贴在她脸颊,面色苍白,但眼里却劈出一条硬冷的光。她的声音在夜风里出奇地清晰:“等等!你们……招人吗?”
空气瞬时绷紧。几名乌古斯骑兵相视而笑,那笑里有轻蔑也有戏谑。比奥兰特冷哼一声,唇角勾起一抹锋利的弧度:“我手下确实缺人,可不缺强盗。”
瓦西丽萨胸膛剧烈起伏,指节在绳索下泛白。她硬生生压抑怒火,咬牙道:“我们不是强盗!我们是一支被雷蒙德拖欠军饷的雇佣军。我们今晚抢劫,只是在向那些西来者讨回公道。若有军饷,我的兄弟们宁愿重披军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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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奥兰特俯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如针般凌厉:“少废话。要么你们彻底投降,编入我麾下。军饷有,但绝不会按你们雇佣军那一套开价。若不服,你们的下场只有一个——沦为奴隶。”
沉默像刀锋割裂空气。瓦西丽萨的手指颤抖,最终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