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冲是个强迫症,两人的柴禾是他准备的,不仅收拾的很利索,还捆得很规矩,看着就十分熨帖。
一路上,不断有人将二人拦下,想要买下这两个柴禾,但统统被他以有了主顾给拒绝了。
看到这里,阿珂心里明白了。
陈冲虽说要卖柴,但却并不是真要换钱,多半有什么自己不懂的深意。
两人一路拒绝、一路问,终于在城西一条街口停了下来。
这条街叫火什街,专门发卖石炭、木炭、干草、煤饼、火油、蜡烛之类,大约算个可燃物集散中心。
“就是这里。”
陈冲点了点头,给阿珂使了个眼色,随即大步向街巷走去。
阿珂轻轻咳了一声,压着嗓子问道:“陈大哥,咱们卖给哪家?”
男人双眼四处扫射,忽然目光定在一处:“找到了,朱记明火铺,咱们就卖给这家!”
朱记?
阿珂心里一动,仿佛想到了什么,不声不响跟在男人身后,走进了铺子里。
天色大好,暖阳微醺。
虽是冬日,斜阳透过板门照到铺子里,屋里也没那么冷。
对柴禾铺的小二来说,这种时间、这种天气,这种地点,若不摸鱼打瞌睡,更待何时?
万万没想到,这才刚眯着一会儿,就有人进来了。
小二打着呵欠,一边伸懒腰一边揉眼屎,嘴中下意识叫道:“客官里边请,不知道是买灯油、还是买蜡烛?”
虽然没看清楚,但他并不觉得客人是来买柴的,也不觉得是个卖柴的樵夫。
众所周知,买柴的人一般不会中下午来,即便买也是上午或者清晨。
原因有二,一来清晨进城卖柴的樵夫很多,只要起得够早,很容易逮住一个,花低价买一些。
当然了,价格确实是便宜一些,可也不是没有坏处。
昆明这鬼地方,清晨露水都重,所以清晨的柴也比下午重些。
卖柴的觉得占了便宜,但也正因如此,买柴的也趁机压价。
至于买石炭,就更是要早上了,早上水汽重,上煤卸煤人才不遭罪。
店小二干了很多年,对这些事门清,多年的经验告诉他,下午来店里的,多半是家里灯油不够,或者需要用蜡烛。
所以,他才有着一问。
只不过,店小二万没想到自己猜错了。
“小二哥,帮我称量称量,我要卖柴!”
只听一个清朗的声音说了一句,随即就是咚的柴禾垛落地声。
我做梦了?
店小二连忙瞪大眼睛,一看大堂中,果然站着两个衣衫褴褛的侗人,这才知道自己没听错。
见鬼了,还有人下午卖柴?
嫌柴禾太重、换的钱太多?
怀着深深的疑惑,他笼着袖子,缩着肩膀走出了柜台。
来到两人身前,店小二扫了眼整整齐齐、粗细均匀的柴火垛,心里顿时有了谱。
随即问道:“你这柴不错,想卖多少钱一斤?”
煤有好煤粉煤无烟煤,柴自然有荆棘灌木粗木柴,品相有差别,因此价格也不一样。
陈冲的柴禾比较粗壮,即便是同样的斤两,在灶膛烧着也久一些,价格当然不一样。
他干咳一声:“我这柴可贵一点。”
“贵?”
店小二看了看木柴截面,只见木纹清晰干燥,显然不是现砍的湿货,遂笑道:“干柴自然会贵一些,但也不可能涨太多,我们店经营多年,在此处口碑甚好,你开个价吧,合适我就收了。”
陈冲嗯了一声,闷声闷气道:“我要六百文。”
“六百文?”
店小二看了看柴禾,不可置信道:“这位兄弟,你莫非失心疯了不成?你的柴再怎么看,也就三百多斤吧?”
行市价,这种柴了不得两文钱五斤,多说点两文半,如果要卖到六百文,非得有一千五百斤不可。
他这么说,已经算态度还算不错,没有当场破口大骂。
陈冲面不改,继续道:“不行,就得要六百文。”
“哦?”
一个声音从后堂传来,随即走出一个矮壮汉子。
那汉子给店小二一个眼神,店小二心领神会,立即拿着竹扫帚到门外,开始假装打扫店前树叶木渣。
陈冲转过身,打量眼前人一眼,问道:“兄台是掌柜?”
矮壮汉子点头道:“不才姓朱,靠这小店过活。兄弟来做买卖,小弟十分欢迎,不过你张口就是六百文,只怕有些没有道理。”
陈冲呵呵一笑,扶着柴禾说道:“实不相瞒,兄弟我第一次来昆明,可惜路上盘缠用尽,没了落脚之处,只好卖柴救急。
今天遇到朱兄弟,多半是冥冥中注定,我看兄台面红耳宽、目光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