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怀大志之辈,天下为蛮夷所据,你愿意统领群雄、奋起反戈,实在称得上英雄人物。
或许在你心中,这天下神器该有德者居之,但又怕千夫所指、物议诽诽,这才心有疑虑,甚至不敢做曹孟德。
其实这天下谁做皇帝,在我看来都一样,王侯将相宁有种乎?爱惜羽毛是好事,可人生在世,何必活的那么完美呢?”
“陈兄弟,你的意思是......”
陈近南愣愣看着那个男人,目光中依旧有些迟疑。
陈冲本不欲多言,但说了许久,反而心里的思路清晰了。
他忽然笑着问道:“陈总舵主,你说这天下,有不讨厌鞑子的汉人吗?”
话题的转换,顿时让陈近南放松了许多,稍一思索便回道:“螨清入关后,有不少士绅官吏投降,鞑子皇帝为了收买人心,便一律升级留用,这些狗汉奸想必是不恨鞑子的。
陈某还听说,有些百姓被鞑子俘虏的早,做了鞑子的奴才,等他们的主人升官后,这些人便被派出去料理田庄、打理生意,手下也有了奴才。
鞑子未曾受过教化,风俗与中原大不相同,主人对奴仆可谓是生杀予夺。早做奴才的那些人,在自己有了奴才以后,除了需要卑躬屈膝,日子过得极为舒心,想必也是不会憎恨鞑子的。”
“是啊!”
陈冲闻言,感叹着说道:“这些人能接受鞑子、甚至非常拥护鞑子,是因为他们是既得利益者,而且在鞑子身上得到了好处。
换句话说,如果鞑子皇帝是个明君,将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百姓的日子过得比大明朝还好,你说天下百姓还会反抗螨清、还会心怀故国吗?”
陈近南沉思片刻,苦笑着摇了摇头:“恐怕不会。”
陈冲淡淡一笑,意味深长的说:“我也是百姓,我的想法和大伙一样,若是鞑子能将天下治理好,我也不会有什么歪心思。因为我之所以讨厌鞑子,并非因为他们是鞑子。”
第一次听到陈冲的想法,陈近南显然有些不知所措。
他愣了愣,随即愕然道:“以陈兄弟所言,莫非并不介意鞑子做皇帝?”
陈冲没有回答,转身走到屋檐下,看向远方那张不断抖动的大幡。
过了片刻,他忽然回过头:“总舵主,你觉得对一个皇帝来说,是开疆拓土的勇武重要,还是有总掌枢机的智慧重要?”
陈近南沉吟道:“勇武?”
陈冲摇了摇头。
陈近南又试探道:“智慧?”
陈冲又摇了摇头。
陈近南皱着眉问道:“那是什么?”
“陈总舵主,去寻一本《明大诰》吧。”
深深看了陈近南一眼,陈冲头也不回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