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不过做些微末差遣,于国事无碍。但是陛下精心操练了半年的外四家军,可有一半是在许泰的掌握之中。”
“如果那些人把罪责归咎到许泰身上,这看似是出来维护陛下颜面,但却实实在在的断了陛下的得力臂膀。”
“更不要说,万一此事被他们宣扬出去,说是陛下为了自己的颜面,诿过于大将,外四家军的士气就会瞬间土崩瓦解。”
裴元看着朱厚照那越来越阴沉的面色。
继续输出着谗言,“旁人不知道陛下的雄图大略,旁人不知道陛下镇守北境的决心,旁人不知道陛下为获得士兵拥戴付出的那些努力,臣这个锦衣卫自己人,岂会不清楚?”
“臣可以不惜身命,但如何能忍心看到陛下的心血,因为那些龌龊的争斗,毁于一旦?”
“是以臣在来的路上越想越气,到了朝堂后,看到那泰然而坐的诸位公卿,一时为陛下不值,一时为陛下激愤,忍不住便直接戳破了此事。”
“说起来,臣,还是太年轻了。”
朱厚照心中百味杂陈,感动不已。
没想到自己孤立无援,被众臣冷眼旁观着,眼看要沦为藩国笑话的时候,这裴元竟然如此霸气的出现在殿中。
先是戳破了倭僧虚伪的皮囊,又将自己身上的过错,加大加倍的砸在了朝臣们的脸上。接着还要单挑整个倭国使团,把大明的气势赢回来。
这满满的安全感……
朱厚照赶紧压住思绪,上前握着裴元的手,“裴卿不必说了,国事虽然多艰,幸赖我大明有裴卿这样有勇有谋的忠义之臣。”
裴元听了这话,有些不好意思的将手收回。
他当不起。
朱厚照还以为自己这样的举动,让裴元误会了什么。
他自己有寡人之疾,生怕旁人多心,平素对这些外臣,还是很注意的。
朱厚照当即不动声色的转移着话题。
“对了,你刚才说那主客司郎中刘滂早有察觉,还暗示给了你?”
裴元也不想再聊忠义之臣的事情了,连忙接话道,“确实如此。臣又并未目见耳闻,若非主客司郎中刘滂的转述,又怎么能知道这些?”
“是以臣从刘滂的话语中,才明白朝中发生的事情。”
朱厚照闻言微微点头,“倒也是个有见识的。”
随后略有不满道,“既然他能看到这些,为何不当廷指出?”
“这个……”裴元故意迟疑了下。
朱厚照原本只是随口说说,原因嘛,其实他也猜得到。
三内阁,大七卿都在现场,哪有他一个小小五品郎中开口的份儿。
他若是当着这么多重臣的面跳出来刷存在感,只怕很容易成为众矢之的。
只是不想,现在看裴元的反应,竟然似乎有些隐情。
朱厚照来了兴趣,追问道,“怎么回事?”
裴元只得叹息一声,“陛下夸臣是忠义之臣,臣正心中惭愧。没想到只是转眼间,就忠义不能两全,虽如此,臣取忠而已。”
朱厚照没想到自己随口一问,引出裴元这样的话。
懵逼之余,再次追问道,“怎么回事?”
裴元这才说道,“臣确实知道一些事情。”
“臣因为素来粗鄙不文,是以时常羡慕那些文学高妙之士。前些时候,结识了一位朋友,叫做王守仁。”
裴元补充了一句,“他官居吏部郎中,乃是礼部尚书王华之子。”
朱厚照闻言点头道,“王华乃是状元,他的儿子学问必然不错。已经在吏部做官了?看来科场也很得意。”
说到这里,朱厚照其实有点好奇的。
不是,你裴元一个军户武夫,是怎么和这样一个书香门第打上交道的?
人家能看的上你?
裴元放慢了语速,说道,“那王守仁……,和倭僧了庵桂悟走的很近,此事京中人尽皆知。”
“刘滂当时之所以没敢开口,第一嘛是因为他人微言轻,所见未必全面,怕思虑不周,帮了倒忙;第二嘛,也是碍于人之常情。他身为礼部的官员,那倭僧又和顶头堂官之子走的很近,他又能怎么办?”
“所以,他才将此事详细对臣说了。想来,他也是希望臣能站出来挑破此事的。”
朱厚照闻言,略点点头,“这倒也是个有良心的,放在主客司倒是可惜了。”
又想着刚才那老僧的可憎嘴脸,对那王守仁也有些不喜了。
他心中有了主意,却对裴元道,“放心,这件事朕会替你保密。依旧保你忠义两全。”
说完这件事,朱厚照的心情又不怎么样了。
他沉默半晌,又看着裴元疑惑道,“我听说,你是被太后的懿旨传召回京的?怎么回事,什么时候的事情?”
裴元先含糊了下时间,“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