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经历过猩红纪元,清楚这是对待感染者的唯一方式,亦是对于他们被扭曲灵魂的解脱。
“这就是我和老巴相处这么久,得到的最大收获。”
伊森在真理之神的数据库中见证了卡尼娅文明的陨落,那是一场无论从规模与严重程度都远超猩红瘟疫的疫病,在星系间的卡尼娅人无人幸免,在人类的视角中,卡尼娅文明的确是毁灭了,然而老巴却对此有着不同的解读。
卡尼娅人获得了永生。
更强大的肉体,每一个的想法都能准确无误地传达给彼此,这就好比一个身处地球的独立个体的想法,能在不借助任何工具的情况下,精确地传给身处冥王星的朋友,他们虽然从未见过面,更没有在彼此所处的地方生活过,但却能真正做到心意相连。
而在卡尼娅文明“毁灭”前,这两者都曾是他们最大的追求,也一度让卡尼娅人中最具智慧的人们视作不可能被实现的奇迹。
那也是巴扎托斯第一次认真的回应人类的愿望,尽管结局有些……不尽人意。
“老巴向我,还有祂的信徒们传递一个新的理念——这是生命存在的另一种形态。”
凛冬和巴扎托斯正好走出破碎的圣堂,在听见两人的交谈后,默契地停下了脚步。
七眼女人的内心中罕见地萌生出了“好奇”这种独属于人类的情绪。
祂与伊森认识了这么久,还从未听到他直接评价过自己。
这种奇妙而又陌生的期待,即使对于旧神来说也具有着相同的吸引力。
“森子,你是想为巴扎托斯还有信仰他的人说话?”
玛丽严肃地皱起眉头。
这无疑是大逆不道的言论,倘若换做别人,刚才那一番话已经足够让她把钉头锤砸到对方的脑袋上了。
可既然是森子,那无论他说出多么离谱的言论都值得先听一听再做评判。
“现在不是时候。”
伊森摇了摇头,他所讲述的是另一个没有被收录进《血腥大祭司玛丽》一书中的后续,——也即,当玛丽意识到生命女神极力掩盖的秘密,转投巴扎托斯信仰之后所发生的事。
“我们现在先把猩红瘟疫,邪神、正位神这些宏大的概念抛到脑后,假设,这是你在路边遇到的一条狗,你意外得知他其实原本是一个人类,也许是一场失败的炼金实验,又或者是其他不幸的遭遇,这些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有没有办法把他变回人类?”
不能。
话到了嘴边,玛丽却忽然间愣在了原地。
这是生命神教信徒标准的回答,因为人体与灵魂实在太过复杂,任何涉及到扭曲肉体灵魂的研究都被戒律严令禁止,那一定带来难以想象的后果。
可是……如果抛开教廷戒律,站在一位炼金术师的角度回答伊森提出的问题。
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从理论上来说,既然这世上存在把人变成狗的魔药,那就一定会存在具有逆向效果的版本,这是炼金术师们追求的平衡。
即使她目前还不知道魔药的配方,只要给予她足够的时间和样本,就迟早可以研究出与之对应的版本。
甚至,如果再将视野开阔一些,玛丽听说在魔术师的圈子里,人变成动物,动物变成人这种把戏都算不上什么新鲜事。
玛丽之所以一下子就看清了伊森问题的本质,是因为早在猩红纪元,她就产生过类似的念头,可这个问题所面临最大阻碍就是教廷的戒律——研究逆向转化的前提,就是她必须足够了解巴扎托斯的权能,甚至成为他们中的一员。
可就在刚才,这最后一道枷锁也消失不见了。
倘若,生命女神与巴扎托斯的力量殊途同归……
玛丽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了那长达半个小时的煎熬,在那片段式的场景碎片里,她没能治愈瘟疫,她本以为那是一切的结束,可如果……如果那其实是另一种开始呢?
血肉瘟疫会延续患者的生命,通常而言,只要不经受物理层面的毁灭,它们就能一直存在下去,这意味着,她其实拥有足够的时间去探索,去研究,去掌握。
玛丽忽然想到了什么,缓缓走近那个看起来人畜无害,轻松坐在伊森身边的血肉造物。
它早已面目全非,看不出任何与人类相似的地方。
这一次,她没有拔剑,而是将手掌贴在了又软又黏的肉壁之上。
预想之中的恶心触感,却很快被温和绿色荧光驱散。
在猩红纪元时,她已穷尽了所有作为教廷圣女的手段,然而现在……她脑海里浮现出伊森的提示:
抛开巴扎托斯,抛开教廷的戒律,还有那可怕的猩红瘟疫。
这是一个因误食魔药而变成了狗的倒霉鬼,被送到了她的面前,希望能得到帮助。
玛丽闭上双眼,她的精神无比集中,从而也忽略了魔力形态的转变。
纯净的绿色荧光中出现了一抹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