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的手指在防护服口袋里攥紧,压缩饼干的包装袋在他掌心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他环顾四周,越来越多的灾民从草棚里爬出来,枯瘦如柴的手臂伸向他们,眼中闪烁着绝望与希望交织的光芒。
"李文忠。"
江临的声音透过N95口罩,沉闷中带着压抑的怒火,“朝廷起码调拨了三千箱方便面、两千袋压缩饼干,还有二十车大米。这些东西呢?”
李文忠的防护面罩上已经蒙了一层水雾,看不清表情,但身体明显僵硬了一瞬:“回...回大人,物资确实拨下来了,只是...”
“只是什么?”江临猛地转身,护目镜后的眼神锐利如刀。
“只是...”
李文忠的声音越来越小,“有些物资...到不了这里...”
江临突然明白了什么,一把抓住李文忠的手腕:“有人敢发国难财?”
“下官不敢妄言!”
李文忠吓得差点跪下,“只是...转运需要人手车马...沿途损耗...”
“放屁!”
江临罕见地爆了粗口,“方便面能放三个月不坏,压缩饼干保质期两年,哪来的损耗?”
他的声音引来了周围灾民的注意,几个衣衫褴褛的孩子怯生生地躲在草棚后偷看。
其中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肚子鼓胀得吓人,明显是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的腹水。
江临的心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在现代社会,他只在饥荒纪录片里见过这样的场景。
而现在,这一切就活生生地发生在他眼前,发生在他治下的大明!
“大人息怒...”
李文忠的声音带着哭腔,“下官...下官...”
“带我去粮仓。”
江临冷冷道,“现在。”
穿过一片哀鸿遍野的灾民区,三人来到所谓的“官仓”——一座用茅草和木板勉强搭起来的大棚子。
门口有两个懒洋洋的衙役把守,见到李文忠才慌忙行礼。
江临一把推开摇摇欲坠的木门,眼前的景象让他如遭雷击——
所谓的粮仓里,只有角落里堆着十几袋已经发霉的糙米,还有几箱方便面。
江临快步上前,拿起一包方便面检查生产日期,正是他离京前从工厂调拨的那批。
包装上的“江”商标清晰可见,但数量连他调拨的百分之一都不到。
“其他的呢?”
江临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李文忠扑通跪在地上,防护服的膝盖处沾满了泥土:“下官真的不知...转运使说路上遭了山洪...”
江临突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粮仓里回荡,听得李文忠毛骨悚然:“李大人,你知道在我家乡,这种时候会怎么做吗?”
不等回答,江临从系统空间取出一台黑色仪器:“这是测谎仪。你说一句‘物资确实被山洪冲走了’,我们马上就知道真假。”
李文忠面如死灰,额头抵地:“大人饶命!下官...下官只是...”
“滚起来!”
江临一脚踹翻旁边的米袋,霉变的米粒洒了一地,“带我去见赵明辉!”
走出粮仓时,江临注意到墙角蜷缩着一个老人,正小心翼翼地捡拾地上散落的米粒。
那米已经发黑长毛,老人却如获至宝地捧在手心。
江临的眼眶突然发热,他蹲下身,将口袋里最后一块压缩饼干塞给老人。
江临的系统空间也并没有存储多少粮食。
“老伯,再坚持几天。”他轻声说,“我保证,不会再有人饿肚子。”
老人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干裂的嘴唇颤抖着,却发不出声音,只能不住地磕头。
接下来的路上,江临沉默得像块石头。
沿途的景象越来越触目惊心——一个母亲抱着死去的婴儿不肯放手;几个壮年男子为半块发馊的饼大打出手;甚至有灾民在啃食不知名的野草,嘴角渗出绿色的汁液...
“大人,前面就是临时医棚。”
李文忠指着一座比其他草棚稍大的建筑,“赵参政应该在那里。”
还未走近,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沙哑却坚定的声音:“把最后那包消炎药给三号床的孩子!我没事,伤口包扎一下就行...”
江临的脚步顿住了。
这声音...是赵明辉?
记忆中那个油腔滑调的苏州知府,声音总是带着谄媚的上扬尾音,何时变得如此沉稳有力?
掀开医棚的布帘,眼前的场景让江临怔在原地——
赵明辉正半跪在地上,为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包扎腿上的伤口。
他身上的官服已经看不出原本颜色,袖口和衣摆沾满药渍和血污。
最触目惊心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