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后颈的监测仪贴着皮肤发烫,卢峰攥着导线的手在抖,那震颤顺着金属管壁爬进我的脊椎——三个月前尤里在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NASA)会议室拍我肩膀时,他手腕的脉搏也是这样急促,当时我以为那是兴奋,现在想来,倒像是某种共振。
“叮”的一声轻响。
光柱坍缩成无数金粉,在我们头顶盘旋着汇聚成一个人影。
他穿着沾着焦痕的白大褂,左胸口的美国国家航空航天局徽章还剩半枚,右肩的布料被扯出条口子,露出下面青灰色的皮肤——那颜色像极了木卫二冰层下泡了三百年的金属。
“林博士。”他开口时,我喉结本能地动了动。
这声“林博士”和三个月前在会议室里如出一辙,连尾音的卷舌都分毫不差,可此刻他的眼底没有当时的灼热,倒像两潭结了薄冰的湖水,“很高兴你们能来。”
卢峰的监测仪“啪”地掉在管壁上。
他踉跄着扶住我的肩膀,镜片上蒙了层白雾,声音发颤:“你不是……不是在火星基地爆炸里……”
“被复制?”尤里笑了,那笑意从嘴角漫开,却没碰到眼睛,“不,小卢,我是主动选择成为第一批‘桥梁’。”他抬起手,我这才发现他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是半透明的,能看见里面流动的金色光纹,“当我在火星观测站第一次收到那串引力波信号时,就明白了——世界树需要的不是敌人,是翻译官。”
伊芙的战术靴在管壁上碾出极轻的摩擦声。
我余光瞥见她背在身后的手正缓缓抽出战术刀,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像极了半年前在木卫二冰缝里,她准备割断缠住海伦的冰藻时的姿势。
可当她的刀尖刚要碰到尤里后颈时,空气突然像被扔进了块磁铁——她整个人被弹得撞在管壁上,战术刀“当啷”一声滑到我脚边,刀刃上凝着层细密的水珠。
“这里是它的领域。”尤里转头看向伊芙,她额角撞出的血珠正顺着耳后往下淌,他却像没看见似的,“就像你们的大脑是神经元的领域,这里的每粒金属粉尘都在传递它的意志。”
我的后颈突然刺痛。
监测仪的嗡鸣声骤然拔高,卢峰的手重重按在我的后心:“脑波紊乱!林哥,你在共振!”
尤里的目光扫过来,我喉咙发紧。
三个月前他给我们看世界树模拟影像时,投影仪的光也是这样落在他眼镜上——当时他说“这是宇宙给碳基生命的礼物”,现在想来,他镜片后的瞳孔里哪有什么惊喜,分明是某种不属于人类的东西在蠕动。
“你已经感受到了,对吧?”他往前走了半步,金属管壁在他脚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它在问你,为什么要逃?为什么要唤醒那些沉睡的恐惧?”
海伦的肾上腺素针管抵在我腰上。
我能听见她吞咽的声音,像气泡在血管里炸开。
李强的步枪保险栓又“咔嗒”响了一次,这次他没松开,枪管的热度透过衣服烙在我侧腰——那是把刚上过膛的95式,他握枪的手在抖,不是害怕,是愤怒。
尤里忽然笑出声,那笑声里混着某种低频震动,震得我牙根发酸。
他抬起半透明的右手,指尖掠过管壁上残留的藤蔓灼痕:“你们以为自己在对抗灾难?不,林博士,你们在阻挠进化。当最后一颗恒星被它的根系包裹时,所有碳基生命都会成为……”
“放屁!”
李强的怒吼像颗炸雷。
我被他推得往前踉跄两步,转头时正看见他步枪的准星顶住尤里的眉心。
尤里却只是歪了歪头,他半透明的瞳孔里,有细碎的金光开始聚集——那光的形状,和通风管尽头传来的藤蔓抽紧声,完美重叠。
“你背叛了人类!”李强的枪管重重地抵在尤里的眉心,他脖子上的青筋像蚯蚓一样爬到耳后,食指扣住扳机到第二档——我甚至能听到金属摩擦的细微声响,那是他当年在雪豹突击队训练时,为了提高扣动扳机的速度特意磨薄的指甲盖在刮擦。
尤里的冷笑比冰渣还冷:“我不需要人类的认同。”他半透明的指尖突然泛起涟漪,那层青灰色皮肤下的光纹开始呈螺旋状攀升,“我只是找到了更好的未来。”
光束炸开的瞬间,我闻到了焦糊味——不是皮肉烧焦的味道,而是监测仪的芯片在燃烧。
卢峰的手像铁钳一样抓住我的后衣领,我们撞到管壁上的同时,那道金光擦着我的右耳飞过,在对面的金属板上熔出一个拳头大小的窟窿。
伊芙捂着额头上的伤口扑了过来,手里还握着战术刀,但刀刃在颤抖;海伦的针管掉在了地上,她正用止血棉按压着伊芙的伤口,指尖沾上的血在金属上洇成了小红花。
“生物数据异常!”汉斯的平板电脑发出刺耳的鸣叫,他蹲在通风管的拐角处,蓝色的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林博士,看这里!”他把屏幕转向我,绿色的波形图里穿插着金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