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刘璟从邺城前线发来的密信,展开一看,内容正是关于贺若敦在中山“惩戒”冒充宗亲的刘昼一事。他仔细读了一遍,非但没有丝毫恼怒,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忍不住抚掌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他之所以如此反应,是因为这勾起了他一段极不愉快的往事。当年他父亲刘持真去世后,家中的田产便被宗族里那些所谓的“亲戚”以各种名义霸占瓜分,只留给他们孤儿寡母几亩贫瘠的薄田,艰难度日,受尽了白眼和欺凌。那段贫苦无助的经历,让他对宗族、对所谓的“亲戚”充满了不信任甚至怨恨。
因此,当他后来被刘璟认为族弟,一路飞黄腾达之后,便完美“继承”了老刘家(特指他那一支)的“优良传统”——极度排外,尤其防范那些想来攀附的穷亲戚。
这些年来,但凡有从中山老家或者其他地方跑来,想借着同姓刘的关系投靠刘璟捞取好处的人,几乎都被刘亮想方设法、或明或暗地一一赶走了,手段可谓层出不穷。
刘亮对亲戚秉承着一个他自己都觉得“理直气壮”的思路:“做亲戚,贵在自立!岂能吃人嗟来之食,仰人鼻息?你这辈子穷,那是你命不好,或者你不努力!我非但不能帮你,还得保证你这辈子穷了,下辈子还穷,最好是代代穷!想占老子(和大王)的便宜?门都没有!”
他当然知道,那个被贺若敦收拾的刘昼,十有八九是真的中山靖王之后,血脉比他和刘璟可能都“纯正”。但那又怎么样?在他看来,这种没本事、只会抱着祖宗牌位想来打秋风的穷酸远亲,活着也是浪费粮食,早死早投胎,还能净化一下老刘家的血脉!贺若敦这事,简直是办到了他的心坎里!
刘亮当即铺开信纸,笔走龙蛇,给刘璟回信。信中写道:
“臣亮顿首拜上大王:
大王神武,富有四海,承天受命,此乃天下共知。然树大招风,刘姓者众,难免良莠不齐,屡有无耻之徒,妄图攀龙附凤,坏我汉室家声,臣每思及此,常感痛心疾首!今闻贺若将军明察秋毫,于中山行此雷霆正义之举,为国除奸,为大王正名,臣闻之,不胜欣喜,感激涕零!此真乃社稷之幸也!待贺若将军凯旋回京,臣必当备下厚礼,亲自登门拜谢,以表寸心!”
写完信,他吹干墨迹,脸上带着满意的笑容,立刻命人以最快的飞鸽将此信传回邺城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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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刘璟在邺城收到刘亮这封回信时,展开一看,顿时哭笑不得。他都能想象出刘亮写这封信时那副咬牙切齿又拍手称快的模样。他无奈地摇了摇头,将信纸放在烛火上点燃,看着它化为灰烬,心中暗道:“算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刘亮这家伙对‘穷亲戚’是都不在乎,我瞎操什么心?反正死的也不是我全家,关我什么事?由他去吧……只是苦了那个刘昼了。”
自此,贺若敦在汉军中,除了早已名声在外的“汉王第一心腹爱将”、“汉军第一嘴贱毒舌”之外,又莫名其妙地多了一个响亮的新头衔——“汉军第一正义之士”,专治各种冒充宗亲、攀附权贵的不法之徒,令那些想走“亲戚路线”的人闻风丧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刘亮,则在长安深藏功与名,继续兢兢业业地替他的“大王兄长”过滤着一切不受欢迎的“家族血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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