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死死扣在那同心结缠得如同毒蛇盘绕的符上!巨大的力量带着他整个身体下压的重量!
那枚同心符被他摁得深陷下去!下方那薄薄的孩子胸骨发出了令人心胆俱裂的碎裂闷响!那撕心裂肺的嚎哭如同被掐断了脖子!陡然化作一声抽吸!
而柳承业整个魁梧的身躯重重砸落在孩子小小的身体之上!将那片文书!那枚同心符!完全!死死!压在自己和孩子之间!
同时!
沈惊澜前扑的手指!
也已到了!带着撕裂最后空气的绝望!
“噗嗤!”
并未触及纸张!
指尖!深深!插入了!
那张大的!带着腥膻汗液气息的、柳承业汗衫后背上那一个——破开的口子!
撕裂的粗布下!
是结满硬茧又混杂滑腻污血的皮肤!指尖深深陷了进去!触感冰冷粘稠带着活体温热!一股浓烈如同十年酸腌菜缸搅动翻出的刺鼻酸腐汗气混杂着新鲜断臂血腥!瞬间呛入她的鼻腔!如同十年相府深宅后厨那条连老鼠都嫌酸臭的污沟被彻底掘开!将最底层的淤泥污秽尽数倾覆于她感知之上!
呕——!
胃袋深处的胆汁混杂着尚未呕尽的污血!这一次如同决堤!带着灼穿脏腑般的剧痛!再也无法抑制!如同喷泉般从喉管深处汹涌倒灌而出!
污秽的、墨绿色的粘液混杂着暗红的血块!劈头盖脸!狠狠浇在柳承业佝偻如野兽般拱起的汗津津的后颈之上!
“嗤啦——”
一声令人牙酸的腐蚀声响!柳承业厚实的汗衫布料和下方皮肉瞬间腾起一股刺鼻白烟!那呕出的污秽竟似带着强酸般的侵蚀!皮肉焦灼的气味瞬间弥散开来!
巨大的剧痛让柳承业如同被滚油泼身的野兽!发出一声极其惨厉、破锣般的嘶吼!他整个庞大的身体猛地向上弹起!臂弯里那个被他庞大身躯压得七荤八素、胸骨剧痛的稚童也随着这一剧痛痉挛的弹跳!如同被甩飞的破布口袋般!从柳承业怀中——
“嗖!” 地一下!
被甩飞了出来!
小小的身体!裹着单薄的泥污小袄!在空中划出一道无力的弧线!
那枚早已松动、挂在他脖子上的、暗红布绒面缠着巨大紫红同心结的平安符!在甩飞的一瞬!终于不堪重负!
“啪嗒!”一声!
连着那根盘结得死死的紫红线绳一起!从顾正言纤细的脖颈上断裂开来!
如同一个沉重的、抛弃了所有牵绊的符号!那平安符在空中翻滚了一下!如同沾满了污泥的沉重石块!
狠狠砸落在沈惊澜依旧扑跪在冰冷地砖上、面前那滩她自己的污血呕物浸漫的边缘!
沉闷的落地声。
断开的红线一端还粘着孩子颈侧一点薄薄的皮肤血丝,另一端连着那枚深红沉重如同凝固血块的符,静静躺在血污之中。
而那个孩子!
被甩飞的顾正言!如同折翼的幼鸟!小小的身体被巨大的力量抛掷着!划过殿内一片狼藉、血点纵横交错的狼藉景象!最终!
咚!
一声闷响!额头狠狠撞在殿宇角落一根冰冷光滑、装饰着缠枝莲纹的金刚石柱之上!
小小的身体如同破口袋般软软滑落在地,蜷缩着倒在冰冷刺骨的金刚砖上,额头瞬间裂开一道深可见骨的血口!那酷似顾明章的眉眼在鲜血奔涌下迅速被染红!双目紧闭,没有哭嚎,没有呻吟,只有一缕细细的鼻息喷在冰冷的地面石砖上,带出一小片模糊的血雾。
死寂。
刹那的死寂被窗外狂暴的风雨声再次填满,比先前更加汹涌、冰冷,如同海啸冲刷着这座死城。
整个大殿!
仿佛在血污与恶臭中凝结成了冰河纪的琥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