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承宗坐在书案之后,神情冷漠,语气平淡的开口。七梁冠放在案上,几分文书零散的摆放,右侧笔架摆放整齐,还未开墨。
徐光启捧着王廷垣送上的茶杯,随口接话。
“人选既然陛下已经定好了,我们还能做什么?稚绳叫我们来,是还有什么事吗?”
孙承宗有些怒其不争,但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看向刘一燝。
刘一燝靠在椅背上,左手敲击扶手。
“郧阳定了?”
孙承宗从散乱文书中推出两张纸。
“这是皇店司刚送来的,先期两座水泥场,一座沙石场。这水泥就是新城修路的那种新材吧?”
刘一燝没有接文书,微微摇头。
“应该是黄中五帮陛下下的决心,谄媚短视!无妨,郧阳不是什么好地方,陛下迟早会明白的,不过杭州的计划肯定耽误了。
商会现在是你在管,你怎么没有把那些商人的意见送给陛下?陛下一直对他们的意见还算重视,其实是应该能说清楚的。”
孙承宗愣了一下,商人的意见?孙阁老就从来没有考虑这点。
况且他孙承宗在商会的口碑不提也罢,见到他到商会,商会的狗都要躲起来,他怎么弄商会的意见。这刘季晦也是堕落了,依靠商人治国,还言之凿凿,这群|奸商能有什么好主意。
孙承宗跟这两个人简直说不通,索性直言。
“你们没有发现,六科已经没有了吗?陛下的旨意一旦发出就无法更改。”
刘一燝和徐光启都诧异的看着孙承宗,你从陕西回到中枢,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从欧罗巴回来的呢。
这多稀奇的事,小皇帝从燕山回来就开始言出法随了,大家早就该心知肚明了才是。再说我们都是老头子了,小皇帝又还小没有亲政,这事跟我们这代人似乎关系也不大啊。
两个人看傻子的表情差点把孙承宗整自闭,他瞪着两人,怒道。
“朝廷纲纪都不要了吗?”
刘一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哪朝哪代的纲纪?太祖时这样,成祖时也基本这样,我们陛下虽然小,却已经控甲五十万,这天下当然是他说了算。你不听,好啊,我们陛下已经说了,他要再举太祖义旗。”
孙承宗感觉整个人都碎掉了,这天下治理怎么可以依靠四岁娃娃,内阁一直有资格否决圣旨的,重启朝怎么能没有这个了呢?
徐光启也开口了。
“陛下直接插手人事任命似乎也不多,好像就一个苏州知府。其他都是从推荐中选择的,我听王觉斯说,王家桢他们其实也是天工院推荐的。
对了,还有一个文震孟算是直接任命的吧,哈哈!”
刘一燝和徐光启都是一脸轻松,让孙承宗开始怀疑自己了,他低头沉默。
提到文震孟自然想起他的前任王永光,却听刘一燝开口。
“说起来,王有孚已经关了一年多了吧,陛下的气应该消了吧?昨天遇到王明初,他还问我,能不能找个陛下开心的时候求赦王有孚呢。”
徐光启摇摇头。
“不好弄。王永光之罪是陛下第一次朝会,他就当廷驳斥陛下。稚绳当时也在的,那杀气腾腾的,只差动刀子了。
听说陛下连王莽都说出来了,季晦你别帮这个帮,他王在晋又不是见不到陛下。说起来,孔胤植还关着呢,营救孔胤植都比王永光机会大。”
两位阁老话题直接跑偏,孙承宗顿觉无语,脸色挂了一层冰霜。他突然感觉,南京和小皇帝的内阁都让他陌生和不适应。
“既然如此,老夫无事了。”
刘一燝回到自己的值房,见到自己小儿子刘斯埱正在搬书柜里的书册,李东阳的《大明会典》散落在地板上,他愣了一下。
“你搬这个干嘛,老夫就算将这间值房让给黄中五,他也未必会用,就算他用,他稀罕这些书吗?你长点脑子行不行。”
“哦!”刘斯埱连忙转身整理好地上的书册,又搬了回去,这看得刘一燝火冒三丈。
“你既然搬出来了,做做样子也行啊,费力折腾又搬回去干嘛?”
刘斯埱这下吓呆了,左右都不是,缩着手无辜的小眼神看着刘一燝。
刘一燝叹了口气,将自己扔在椅子上,端起茶碗,喝了一口,突然“噗”的一声又吐了出来。
“冷了!你傻站着干什么?”
刘斯埱连忙抢过老爹的茶碗,准备去沏碗新茶,慌乱中一个趔趄,差点摔一跤。看得刘一燝直摇头。
“给你妈惯的,看看你能能做啥?”
折腾了会,终于喝到自己心满意足的“九真养生茶”了,但脸色依然难看,没有他在孙承宗值房内的从容。
“给你二哥和三伯去信,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