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马守应则是咧着嘴,看看张献忠的旗,又看看高迎祥让人写的告示,盘算着哪边风头更劲。
皇陵废墟上的改元称帝,充满了草莽的豪气,也夹杂着一丝争权夺利的味道。
张献忠和高迎祥的称帝行为,实在是一时兴起,行为草率之举。
他们手下既没有明确的疆域,也没有系统化的官僚体系,更没有稳定的税收。
并且,两人的帝号在后续的流动作战中,也很快被弃用。
(张献忠后来主要用大西王,高迎祥则一直以闯王为号)
但这一举动本身的政治意义十分重大,它标志着明末农民起义的性质发生了根本性转变。
起义军从传统的,诉求相对模糊的“反贪官”、“求活路”的暴动或叛乱,正式升级为以推翻朱明王朝、夺取最高统治权为目标的斗争。
焚毁象征朱明政权合法性和神圣性的皇陵,并在其废墟上宣布称帝建号,这是对朱明统治根基最赤裸裸的否定和最彻底的宣战书。
它极大地鼓舞了起义军的士气,震慑了明廷,同时也将起义军自身逼上了与明王朝决一死战、再无退路的境地。
皇陵的余烬未冷,古元真龙皇帝的破旗和兴武元年的告示,已然贴满了凤阳城的大街小巷。
虽然这场活动充满了草莽气息和内部竞争,但却丝毫不妨碍庆功宴的举行。
昔日的凤阳知府衙门里,灯火通明,杯盘狼藉。
大堂里摆满了酒席,都是从城中富户和官仓里抢来的酒肉。
张献忠麾下的老营兵马,高迎祥手下的闯营精锐,以及张一川、马守应的手下,济济一堂。
气氛热烈无比,划拳声、狂笑声、酒杯碰撞声交织在一起。
“喝!”
“都给老子喝!”
张献忠赤着半边膀子,露出精壮的肌肉和几道狰狞的伤疤。
他拎着一个硕大的酒坛,直接对着坛口狂饮,酒水顺着嘴角胡须淋漓而下。
“庆贺咱老子当了皇帝!”
“庆贺烧了朱家的祖坟!”
“哈哈哈!”
堂下立刻响起一片参差不齐、带着醉意的恭贺声,既有喊张献忠的,也有喊高迎祥的,泾渭分明。
“恭贺古元真龙皇帝!”
“恭贺闯天王改元兴武!”
张献忠听到有人喊高迎祥,牛眼一瞪,哼了一声,但并未发作,只是将酒坛重重顿在案上,溅起一片酒花。
高迎祥端坐上首另一侧,他穿着不知从哪个勋贵府邸抢来的蟒袍,显得沉稳许多,也更添几分威仪。
他面带微笑,举杯向众人示意:
“弟兄们,今天我等攻破中都,焚毁龙脉,实乃壮举一件!”
“但!新朝初立,根基在于民心!”
“我等既承接天命,当解民倒悬,昭示仁德!”
高迎祥话音刚落,张献忠那边立刻就有了动作。
他猛地一拍桌子:
“闯王说得对!”
“咱老子是皇帝了,不能亏待了凤阳的穷苦爷们儿!”
“孙可望!”
“儿臣在!”一旁的孙可望立刻出声应道。
张献忠大手一挥,尽显“皇恩浩荡”:
“你带人去!”
“把城里所有官仓、还有那些狗大户的粮仓,全给老子打开!”
“放粮!分给城里的穷苦百姓!”
“告诉他们,这是咱古元真龙皇帝赏他们的!”
开仓济贫,是最直接、最粗暴,也最能迅速收买底层民心的手段。
张献忠此举,就要让凤阳百姓们记住,是他张献忠给了他们活命的粮食。
“儿臣遵旨!”
接到命令后,孙可望第二天一早便行动起来,几个义子分头行动,风风火火地赶去开仓放粮。
很快,城中几处粮仓方向传来了百姓震天的欢呼声和争抢粮食的喧闹。
而高迎祥也不甘示弱,既然你张献忠行“仁政”,那我就反着来,施酷刑!
他找来麾下的几位心腹将领,吩咐道:
“我听说凤阳守陵阉竖杨泽,巡抚杨一鹏之流,敲骨吸髓,罪恶滔天。”
“新朝当立,必先诛此首恶,以正视听,以平民愤!”
“杨一鹏跑了,但那阉竖杨泽还在牢里。”
“你去,把他和牢里的罪官押到菜市口,我要当着全城父老的面公审他们!”
听了这话,高迎祥的心腹大将刘哲点了点头,立刻带人筹备此事。
很快,菜市口临时搭起了一个高台,无数饱受摧残的凤阳百姓闻风而来,将菜市口围得水泄不通。
几个大明官吏,包括凤阳府的同知、推官等,被五花大绑地押上高台。
见此情形,一群罪官早已吓得魂不附体,屎尿齐流。
高迎祥端坐台上主位,身旁一个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