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
一个简洁而有力的音节,铿然盖下。
大千答应了这场合作,毕竟,一个可能通往“不朽”的机会,其价值,足以让任何一位求道者,压下绝大部分的顾虑与骄傲。
千万载,乃至更悠久的岁月里,这样的契机,或许都难得一现。
没有更多言语,也没有具体的誓言约束。到了这个层次,口头承诺或书面契?已无必要,彼此的意志与道路轨迹本身,便是最牢固的枷锁与最清晰的蓝图。
大千的身影如同被风吹散的晨雾,开始迅速淡化、消散,回归那高悬于大千世界本源深处的苍穹榜之中。
随着大千的离去,由?唤醒并维持的不朽大帝对着陆椿微微颔首,然后便彻底化作点点流萤般的光尘,消散在这片金色的麦野,重归那永恒的沉眠。
转瞬之间,此地便只剩下陆椿独自静坐。?的身影在无垠的金黄背景下显得有些单薄。
金色的麦野,无边无际,仿佛由凝固的黄昏与丰收的许诺共同织就,风在这里失去了狂暴的脾性,只余下最温柔的拂动,让亿万麦穗发出细密而连绵的沙沙声,如同大地沉睡时均匀的呼吸。
微风拂过,麦浪摇曳,浓郁麦香固执地徘徊。
在陆椿侧前方的虚空中,毫无征兆地,一只巨大的眼眸,悄无声息地,如同从水底浮出般,缓缓睁开。
太岁主那平静淡泊的瞳孔,一眨不眨地注视着陆椿。
良久,一个声音直接在这片意识空间的核心响起。
?说的是陆椿方才与大千论道,尤其是最后谈及“贪婪”并予以赞颂时,所表现出的那种神态、语气与理念。
与?记载中的陆椿日常所表现出的截然不同。
?永远是平静的,温和的,从未有过如此热切的表现,
瞳孔中的微光流转速度微微加快,仿佛在翻阅无形的档案,一层氤氲的,如同极光般变幻不定的虹彩,在那深邃的瞳孔深处弥漫开来。
片刻之后虹光渐息,太岁主似乎看到了什么,?再无声响传出。
陆椿对于太岁主的突然出现并未感到意外。
?甚至没有转头去看那只巨大的眼眸,只是依旧保持着静坐的姿态,目光悠远地望向了这片意识领域之外,那在无穷远处接天连地,枝叶仿佛覆盖了无数星系的巍峨巨树??存在之树。
?的脸上,缓缓浮现出一抹微笑,那笑容依旧温和。
“太岁主。”
陆椿的声音平和地响起,如同在陈述一个再自然不过的事实:“你执掌恒古,记载兴衰,可见过完全摒弃了‘欲求,而能长久存续、不断向上的文明或个体?”
?微微停顿,仿佛在等待一个不需要回答的答案,然后继续说道,声音逐渐变得空灵而浩渺,如同从星界的深处传来:
“我等行于道上,与光同行,亦与影同生,丰饶渴求生命的无尽绽放,希望渴望光芒穿透所有黑暗,毁灭追求万物终焉的寂静,恒古记录转瞬即逝的的瞬间。”
“贪婪,餮足,渴求,占有,扩张......这些被凡俗道德所部分贬斥的影子,正是驱动‘存在”不断向前,不断吞噬虚无,不断塑造'有'的最原始的动力。”
陆椿终于微微侧首,认真地盯着太岁主的眼眸,望向了某种更本质的东西,?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
“所以,我说,我等与贪婪同行,食远方。”
“远方,是未知,是空白,是尚未被丰饶浸染的荒漠,也是我等道路延伸的必然方向。若无这同行者的驱策,安逸于一隅,终将被更大的‘贪婪”所吞噬,或是在永恒的静止中,丧失存在的意义。”
太岁主那只巨大的眼眸静静地注视了许久,流光在其中微微闪烁,虹光彻底内敛。
最终,没有赞同,也没有反驳,那只眼眸如同它出现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缓缓闭合,消失在虚空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那片被注视过的空间,微微荡漾着时光沉淀后的余韵。
当大千如同退潮般从思潮之海中回归,其影响,立刻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至现实的层面。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大千世界,无论是最繁华鼎盛的大陆,还是最偏远荒凉的下位面,从叱咤风云的天至尊,到初开灵智的妖兽,他们的意识深处,都毫无征兆地响起了一个浩瀚的声音。
那声音直接响彻灵魂,超越了语言障碍,清晰地传达了同一个意思:
“通告此界万灵:自即日起,大千世界将与思潮之所连通之诸域,开启交流、合作。
界域壁垒将有序开放,异域法则将渐进融入,勿惊,勿扰,顺应其变。”
这宣告,简短,却无异于在无数强者心中投下了一颗重磅炸弹!
“大千世界本身有意志?!天道竟会说话?!”无数潜修的老怪物猛地睁开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