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延站起身,铁链拖地的声响在空荡的地牢中格外清晰,像是在倒数。他没有像往日那样挣扎,只是平静地看着赵云,锁骨处的刺青在火把下泛着淡淡的红光:“子龙,某家问你,若你先祖背负不白之冤,被后世子孙唾弃千年,你会如何?”
赵云一愣,握着剑柄的手微微松开,指腹摩挲着冰凉的剑鞘:“查明真相,还他清白。纵不能昭告天下,也要在心中为他正名。”
“若是真相需要用血来换呢?”魏延的目光扫过赵云腰间的双鱼玉佩,那玉佩的红光与自己刺青的光芒隐隐共鸣,像两条纠缠的血脉,“通天河的沙链残骸,至今仍在阻碍星舟修缮,你可知为何?”
赵云想起诸葛亮的担忧——那些从链网崩碎后残留的沙粒,带着强烈的怨念能量,普通工匠根本无法靠近,一触即发的能量波动甚至干扰了星图的稳定。他刚要追问,却见沙僧端着一盆清水从长廊尽头走来,水盆中漂浮着几片未融的雪花,像凝固的月光。
“沙长老这是……”赵云话音未落,沙僧忽然脚下一滑,水盆脱手飞出,清水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溅在魏延的铁链上,几枚铜钱大小的冰碴弹起,撞在牢门的铁栏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是碎玉落地。
“失手了。”沙僧弯腰去拾水盆,念珠上的沙粒却在他掌心凝成锁链的虚影,锁链的每一环都刻着“嗔恨”二字,“就像当年,你的先祖也只是‘失手’妥协,并非主动背叛。世人总盯着结果,却忘了他身处的绝境。”
魏延浑身一震。水盆落地的瞬间,他仿佛又看到了幻境中先祖被刺穿胸膛的画面——那不是背叛,是绝境中的无奈,是用自己的名节换族人的生机。就像沙僧失手碎碗,不是本意,却留下了无法挽回的痕迹。真正的赎罪,不是沉溺于过错的悔恨,而是正视它,弥补它,让破碎的东西重新发光。
“我明白了!”魏延猛地拽断手腕上的铁链,铁环崩飞的瞬间,他的拳头重重砸在石壁上,石屑飞溅,“沙链的怨念,是因为先祖的冤屈未雪!那些沙粒里藏着的,是他没说出口的苦衷,是族人未散的悲愤!要破除这阻碍,需用蜀营的血,洗清那莫须有的‘背叛’之名!”
赵云大惊,长剑瞬间出鞘,寒光映得他脸色发白:“文长你要做什么?血祭之术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
“血祭。”魏延的眼中闪烁着决绝的光,他从发髻上拔下一根铜簪,那是他从军时母亲所赠,簪头刻着小小的星图,“用我的血,唤醒沙链中先祖的执念,告诉他们,冤屈已雪,归乡可期!”
沙僧忽然双手合十,念珠上的沙粒全部飞起,在魏延周身组成星图的轮廓,那些沙粒碰到他的血,竟发出温暖的金光:“将军此举,才是真正的‘破嗔恨障’。先民留下的不是仇恨,是守护归乡的责任。你先祖用妥协换生机,你用鲜血化怨念,皆是守护。”
地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诸葛亮的弟子姜维带着侍卫赶来,甲胄碰撞声打破了地牢的寂静。看到挣脱铁链的魏延,姜维立刻拔剑下令:“拿下这个叛贼!若敢反抗,就地格杀!”
“住手!”赵云忽然横剑挡在魏延身前,白袍在晨光中猎猎作响,像一面旗帜,“文长并非叛贼,他是要以血祭破沙链之阻!通天河的星舟残骸若不能修缮,归乡之路便是空谈!”他看向魏延流血的锁骨,那里的“仁”字血痕正与自己的双鱼玉佩产生共鸣,红光如纽带般将两人相连,在潮湿的空气中凝成一道光桥。
姜维愣住了,他看着魏延眼中不再有往日的桀骜,只剩下平静的决绝,又看了看默立一旁的沙僧,忽然想起丞相的话:“蜀营之患,不在外贼,而在心中之嗔。若有人能破此障,便是蜀营之幸,归乡之福。”他收剑入鞘,对侍卫挥了挥手:“且慢动手,待我禀报丞相再议。”
魏延扯下一块衣襟,草草包扎伤口,对赵云拱手道:“子龙,烦请禀报丞相,魏延愿以残躯为祭,只求沙链消散,星舟能按时修缮。至于‘通魏’之罪,待事成之后,任凭处置,绝无半句怨言。”他的目光扫过牢门外的雪光,那里仿佛已映照出归乡的星轨,清晰而明亮。
沙僧拾起地上的碎瓷片,将它们重新拼合在水盆里,融化的雪水渐渐填满缝隙,竟也能勉强盛住一些水:“碎过的碗,盛水或许会漏,但用来映照星光,却更清楚。”这句话如钟声般在众人耳边回荡,让每个人都对“赎罪”二字,有了新的理解——赎罪不是回到过去,而是带着伤痕,走向未来。
第四节 血祭破嗔障 赵云顿悟守护义
永安宫的丹陛前,积雪已被清扫干净,露出青灰色的地砖,上面残留着未融的冰粒,在阳光下闪着碎钻般的光。丹陛两侧的松柏挂满了冰棱,像一串串晶莹的剑,守护着宫城的肃穆。诸葛亮身披鹤氅,手持羽扇,凝视着阶下被侍卫“看押”着的魏延。他的目光落在魏延锁骨处渗血的衣襟上,又转向站在一旁的赵云与沙僧,最终停留在通天河方向的天空——那里,沙链残骸的阴影正化作淡紫色的雾气,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