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海沿岸的“鱼子酱外交”。里海的鲟鱼鱼子酱(伊朗称“黑色珍珠”)是巴列维王朝的“奢侈品名片”,年产量150吨(占全球的70%),主要由王室特许商人经营。这些商人在里海沿岸设立“鱼子酱加工厂”,雇佣当地渔民捕捞鲟鱼(每条成年鲟鱼可产鱼子酱5公斤),加工后用冰镇木箱经德黑兰空运至巴黎、纽约,每公斤售价超1000美元。鱼子酱贸易不仅是商业,更是外交——巴列维国王将“特级鱼子酱”作为国礼送给尼克松、戴高乐等政要,背后是商人精心设计的“品牌故事”(如强调“古法捕捞”“皇室专供”)。里海沿岸的商人因此获得特殊地位:他们可以直接觐见国王,甚至参与制定鱼子酱出口配额,这种“资源特权”让他们在1970年代积累了惊人财富,部分商人的私人游艇比王室成员的还豪华。
三、文化体系:西化浪潮中的传统坚守
巴列维时期的波斯商人,生活在传统与现代的撕裂与融合中。他们既穿西装、用电话、与西方人打交道,又坚守什叶派的商业伦理、家族纽带与巴扎的交易传统,这种“双重文化人格”是他们适应社会转型的生存智慧。
“西装与头巾”的身份混搭。巴列维王朝的西化政策,让商人的外在形象发生剧变:德黑兰的年轻商人穿意大利西装、戴瑞士手表、开奔驰轿车,在鸡尾酒会上用流利的法语与外国商人交谈;但回到大巴扎,他们会换上传统长袍(abaya),与老主顾用波斯语讨价还价,甚至在交易前先做“礼拜”(向麦加方向祈祷)。这种“场合化”的身份切换,体现了商人的实用主义:在与政府官员和外国人打交道时,西化形象是“融入现代社会的通行证”;而在巴扎内部,传统装束则是“获得信任的符号”。1975年,德黑兰大学的调查显示,70%的商人同时拥有“西装衣橱”和“传统衣橱”,且能根据场合精准选择。
什叶派伦理的商业实践。尽管王朝推行世俗化,什叶派的商业伦理仍深刻影响着商人行为:禁止高利贷(利息不得超过10%),催生了“利润分成制”(商人与贷款人按约定比例分享收益,而非固定付息);强调“公平交易”(不得缺斤少两),巴扎的秤都由行会统一校准,作弊者会被驱逐出市集;主张“慈善义务”(什叶派的“khums”税,即收入的20%用于慈善),富有的商人会资助清真寺、学校,甚至为贫困家庭提供无息贷款。这些伦理并非单纯的宗教约束,更成为商业信用的保障——西方商人初到伊朗时,对“口头契约”的效力感到震惊,但很快发现,违反与什叶派商人的约定,会导致在整个巴扎无法立足。正如一位美国商人在回忆录中写道:“他们的《古兰经》比我们的合同更有约束力。”
家族商帮的“差序格局”。波斯商人的商业网络以家族为核心,扩展至宗族、同乡、宗教导师(阿亚图拉)的追随者,形成“亲疏有别的信任体系”:核心业务(如资金往来、重要合同)只与家族成员合作,次级业务(如运输、零售)交给同乡或同教派商人,与异教徒(如犹太人、基督徒)的合作则需有“担保人”(通常是有声望的什叶派商人)。这种结构在巴列维时期得到强化,尤其是在西化冲击下,家族成为商人抵御风险的“安全网”——1970年代,德黑兰的10大商业家族控制了60%的进口贸易,他们通过联姻(如嫁女儿给其他商业家族的儿子)扩大网络,甚至形成“商业联盟”(类似卡特尔),共同操纵市场价格(如1975年联合抬高糖价,迫使政府提高进口补贴)。家族内部则实行“家长制管理”,父亲(或 eldest son)掌握最终决策权,儿子们分管不同业务(如长子管进口,次子管国内销售),女儿虽不直接参与经营,但通过联姻成为家族联盟的纽带。
四、生存体系:石油繁荣下的多元经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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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列维时期的波斯商人,构建了以石油为核心、传统手工业与进口贸易为辅的多元生存体系。石油带来的财富洪流,既滋养了他们的扩张,也埋下了对单一资源的依赖,这种体系在1970年代达到顶峰,却也在石油价格波动和革命风暴中脆弱不堪。
石油产业链的“寄生性繁荣”。石油行业虽由国家垄断,但商人通过“配套服务”分得巨额利润:一是物资供应,从钻井平台的钢管到油田工人的罐头,几乎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