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思瑶的嫁衣已染尘灰,裙摆撕裂,却依旧挺直脊背,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她手中玉佩光芒渐弱,最终化作一点微光,沉入心口。她没有看周承渊碎裂倒地的躯体,也没有去碰那口半开的青铜棺,只是走到萧墨面前,轻轻握住他的手。
“疼吗?”她问。
萧墨摇头,嗓音沙哑:“比不上你梦里烧得滚烫的时候疼。”
两人相视片刻,忽然都笑了。笑中有劫后余生的虚脱,有生死一线间的庆幸,更有彼此确认活着的狂喜。远处,夏侯楠正拖着受伤的左臂从瓦砾中爬起,李靖盘膝调息,脸色苍白如纸。他们活下来了,以几乎不可能的方式。
但地宫并未完全崩塌。
长明灯虽火焰摇曳,却仍未熄灭。那幽绿焰心深处,竟浮现出一张模糊人脸??不是周承渊,而是一个更古老、更阴冷的存在,双目闭合,似在沉眠。
“还没完。”李靖猛然睁眼,“这只是第一层封印破裂,真正的‘逆命之主’还在深处。”
话音未落,地面再度震颤。裂缝如蛛网蔓延,九根铜柱轰然断裂,锁链崩解,那些披发覆面的枯骨纷纷坐起,空洞的眼眶中燃起幽蓝鬼火。它们齐声诵念古咒,音波震荡空气,形成一道无形屏障,将众人逼退。
秦思瑶却站在原地不动。
她闭上眼,指尖抚过颈间玉佩,低声呢喃:“娘亲……你说过,这玉能感应至亲安危。可若亲人早已不在人世,它为何还能发热?”
萧墨心头一震。
他猛然想起那一夜周若曦病倒时说的话??“他们找到了钥匙”。
钥匙,从来就不是什么信物或符?。
是血脉。
是记忆。
是那个本该死去二十年的人,在女儿梦中留下的最后一瞥。
“思瑶。”他声音发紧,“你还记得八岁那年跳祈福舞的事吗?”
“当然。”她睁开眼,“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娘跪在佛前哭。”
“可你有没有想过,”萧墨盯着她,“为什么偏偏是你偷穿凤冠的那天,朝堂之上要议废后?为什么你跳舞时,天上突然降下异象,北斗偏移三度?”
秦思瑶瞳孔微缩。
脑海中电光火石闪过无数片段:母亲颤抖的手、深夜焚毁的书信、每年忌日必上的三炷香、还有那一句从未解释过的叮嘱??“别往北边走太远,那里有你不该见的东西。”
“你是说……”她声音轻得像风,“那天我不是在跳舞,是在……唤醒什么?”
“你是纯阴之体,又是周秦血脉交汇的唯一可能。”李靖喘息着接口,“你的每一次情绪波动、每一场梦境、每一次靠近皇陵,都会让地宫中的阵法产生共鸣。而你八岁那次,恰好是七星连珠前夜,你用孩童无意识的心念,激活了第一道封印。”
“所以娘才罚我。”秦思瑶苦笑,“不是因为我犯错,而是因为她知道,我已经成了他们的目标。”
夏侯楠抹去嘴角血迹:“现在怎么办?这些鬼东西越聚越多,再不出去,咱们就得埋在这儿。”
萧墨却不急着离开。他望着那盏未灭的灯,忽然道:“我们不能逃。”
“你说什么?”夏侯楠瞪眼。
“我说,我们必须留下。”萧墨站起身,将剑插入地面,“这场局从二十年前就开始布了,幕后之人等的就是今天。如果我们现在走,明日他们就会换个方式再来一次。唯有彻底斩断根源,才能终结轮回。”
“可怎么斩?”李靖皱眉,“《逆命录》说需同心同命之人献祭自身重封阵眼,难道你要和她一起死?”
“不。”秦思瑶走上前,与他并肩而立,“不是献祭,是对话。”
她抬起手,掌心浮现一枚极小的莲花印记,正是当日玉佩发热时留下的痕迹。“我梦见了那个祠堂,也梦见了灯下的碑文。我知道他们在等什么??他们要一个愿意接受命运的人,自愿走入棺中,成为新一任‘承命者’。但我可以进去,却不一定要顺从。”
“你疯了!”夏侯楠吼道,“那是陷阱!一旦你答应,灵魂就会被吞噬,变成下一个周承渊!”
“可如果我不去呢?”秦思瑶平静地看着他,“明天还会有另一个‘纯阴之体’出现,再下一个十年,又是一场腥风血雨。我不想我的孩子、孙子,也经历同样的噩梦。”
她转向萧墨:“你说过要做我的星星。那你能不能,做我回来的路标?”
萧墨沉默良久,终于点头。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漆黑银针,却没有递给她,而是反手刺入自己左臂经脉,鲜血顺着针尾流出,滴落在星图之上。刹那间,整座地宫嗡鸣震动,那些游荡的阴兵发出凄厉尖叫,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