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九阳跪在寒玉祭坛之上，双手紧握万妖剑，指节因用力而泛白。他的肩头剧烈起伏，呼吸粗重，每一口都像是从胸腔里撕扯出的呜咽。泪水无声滑落，滴在剑脊上，竟发出“嗤”的一声轻响，化作一缕青烟消散。
李明月的身影已经彻底融入那团幽绿火焰之中，连一丝残影都没留下。可他知道，她还在??就在这剑中，在这万兽奔腾的纹路里，在每一次剑鸣震颤的余音中。
“师姐……”他低声唤着，声音沙哑得几乎不成调，“你说过要看着我娶妻生子，要在我成亲那天抢走我的喜糖……你怎么能……怎么能就这么走了？”
没有人回答。
只有万妖剑轻轻震动，如同低语安慰。
而在他对面，胡十一的脸色早已从从容转为阴沉。他死死盯着那柄新生的剑，眼中闪过惊惧、贪婪与不甘交织的复杂情绪。
“万妖朝宗……断刃归鞘……原来是真的。”他喃喃道，“这把剑，竟能以魂养锋，以情铸刃！一个自愿献祭的纯善之魂，竟是唤醒它的钥匙！”
他忽然冷笑：“可笑啊可笑！我百年谋划，布下阴司逆镜，引动地脉血煞，只为打开九幽之门，成就不死冥主！却没想到，最终成全它的，竟是一个小小狐妖的痴情！”
话音未落，他猛然抬手，五指成爪，口中诵出一段晦涩咒言。刹那间，那面龟裂的阴司逆镜再次震动，镜中血海翻腾，无数冤魂嘶吼着冲出，凝聚成一条条血链，缠向崔九阳！
“既然你已毁我法器，那就别怪我毁你神志！”胡十一狞笑，“让你亲眼看着自己被万千怨灵吞噬，神魂永锢于镜中，做我千年的奴仆！”
血链如蛇群扑来，带着刺鼻腥气与蚀骨寒意。然而就在它们即将触碰到崔九阳的一瞬，万妖剑自行扬起，剑锋划过虚空，一道赤红弧光横扫而出！
轰??！！
血链寸寸断裂，冤魂哀嚎溃散，化作黑雾蒸腾。整个地下宫殿剧烈摇晃，墙壁上的符文接连崩解，碎石簌簌落下。
崔九阳缓缓站起身，双目赤红如血，却不带半分混乱，反而清明得可怕。他抬头看向胡十一，声音低沉却如雷贯耳：
“你说她是个小小狐妖？”
“你说她的牺牲只是成全了我？”
“那你可知道，她是圆月潭第一位修炼‘镜心诀’圆满的弟子？是姥姥亲口承认、有望继承衣钵的接班人？”
“她不是弱者，她是比你我都更早看透这场劫数的人。”
“而你??”
他一步踏出，脚下寒玉炸裂，万妖剑直指胡十一眉心。
“你不过是个躲在暗处、窃取他人道果的贼！你毁灵宝、杀同族、炼邪阵，妄图借万妖之乱开启黄泉，可你配吗？你连一把剑的重量都不曾扛起过！”
胡十一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镇定，冷笑道：“嘴硬有用的话，我还用费这么多心思布局？你以为你现在很强？不过是借了死人的力量罢了！等这股气势耗尽，你不过是一具枯骨！”
“那就试试。”崔九阳不再多言，手中万妖剑高举过顶，剑身之上浮现出万千虚影??有虎啸山林，有龙游九天，有龟负洛书，有鹤舞云巅……正是小兴安岭历代大妖的英灵投影！
这些英灵并非凭空而来，而是自断剑多年吞吸的妖怪尸身与神魂中孕育而成。如今万妖剑复苏，昔日被它吸纳的精魄尽数觉醒，化作护剑之灵！
“你们听好了！”崔九阳朗声喝道，“今日之事，不止为私仇，更为公义！若放此人离去，九幽洞开，百鬼夜行，届时山河染血，万灵涂炭，尔等子孙后代皆将沦为冥奴！”
“我以万妖剑执掌者之名，请诸位共斩此獠??”
“斩！！”
最后一字出口，天地共振！
万千英灵齐声怒吼，化作滔天洪流，随万妖剑一同斩下！
那一剑，仿佛将时间都劈成了两半。
胡十一终于变了脸色，双手急速结印，身后阴司逆镜爆发出最后的光芒，凝聚成一面血盾挡在身前。
然而，只坚持了不到半息??
咔嚓！
血盾碎裂。
镜面彻底崩塌。
胡十一胸口被剑气贯穿，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撞在墙上，口中喷出大口黑血。他的身体开始腐朽，皮肤皲裂，毛发脱落，显然这具肉身早已被阴冥之力侵蚀多年，全靠邪术维系。
“不可能……我不可能败……我是胡家老祖！我活了八百年！我掌控三十六洞府！我……”
“你只是一个害怕死亡的老东西。”崔九阳一步步走近，剑尖垂地，拖出一道燃烧的赤痕，“你怕死，所以想篡夺生死法则；你怕被遗忘，所以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