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租了。”
“地租?”
大龙突然将手里的水杯往桌上一扣,“砰”的一声响让侯根宝心里一颤。
他身体往后微仰,眼神里多了几分冷意:“你这仓库每月交给民生署的租金就有四千幸福币,给我天元就只敢拿打杂当地租?”
“大龙,话可不能这么说。”
哪怕大龙态度嚣张,侯根宝也只能压着性子赔笑,“民生署的地租是上面定的规矩,勇兴不交就得被赶出去,可天元和勇兴都是社区,哪能按这个标准算?”
“这么说,你是觉得我天元没本事把你们勇兴赶出去?”大龙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嘴角扯得老高。
“平大龙!你这是来挑事的吧?”站在侯根宝身侧的老许再也忍不住,往前站了一步,怒声反驳。
“哦?”大龙眼皮一抬,目光直直地看向老许,眼神里的凶光让老许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到了嘴边的话也咽了回去。
会客区的气氛瞬间凝固,连空气都仿佛带着火药味。
“老许,我和大龙谈正事,你别插嘴。”侯根宝连忙起身,先是对着大龙拱手赔罪,随后又转头低声呵斥老许。
老许脸色涨红,却也只能悻悻地退后一步,不再作声。
侯根宝重新转向大龙,姿态放得更低:“大龙,我们勇兴是真心想和天元谈合作,可三成收入实在超出了我们的承受范围,你也知道,我们就靠修旧电器、倒腾点二手货糊口,除去地租和社区开销,根本剩不下多少。而且你们天元有程检查官扶持,上面拨款不断,也不缺我们这点蝇头小利。”
他咬了咬牙,像是做出了巨大让步,脸上露出豁出去的表情:“这样,一成!我们愿意拿出一成收入交给天元当地租,你看行不行?”
一成算得上是伤筋动骨,但勇兴仍然能够维持住明面上的平和。
侯根宝本以为大龙会讨价还价,甚至直接拒绝,可让他意外的是,大龙的脸色忽然一变,先前的冷硬消失不见,反倒露出几分感兴趣的神色。
有的谈?
侯根宝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些后悔,早知道大龙这么容易松动,刚才就该喊半成试试,现在喊一成简直亏麻了。
可还没等他细想,大龙突然坐直身体,往前探了探,追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再重复一遍。”
“我我愿意拿一成收入给天元当地租。”侯根宝愣了愣,下意识重复道。
“不是这句,前面那句!”
“前面?”侯根宝脑子飞速运转,回忆着刚才的对话,“我说.你们天元不缺我们这点蝇头小利?”
“再往前?”
“.你们天元有程检查官扶持?”侯根宝终于反应过来,迟疑地说道。
“对了!就是这句!”大龙猛地一拍大腿,脸上露出兴奋的表情,“程检查官要见你,你去不去?”
“什么?”
侯根宝心头一震,眼中瞬间闪过浓郁的诧异,随即便被警惕取代,“程检查官是想要?”
“叫你去自然是好事,否则取代你勇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罢了。”
大龙站起身,晃了晃脖子,“候子,今天我人都来了,你不去也得去,难道我毒手龙的面子,还请不动侯区管走一趟?”
“大龙,你这话说的,我哪能不去?”
侯根宝连忙站起身,脸上堆起笑容,心里却翻江倒海般惊愕和震动混杂。
那位程检查官终于回来了?
而且是好事.对勇兴而言,什么叫做好事?
难不成能和天元一样,得到那位程检查官的扶持,做大做强?
他强压着心头的万般情绪,找了个借口,“大龙,你稍等我一下,我去换套干净衣服,见检查官总不能穿得太随意。”
说完,便带着两人匆匆离开,随后又不断吩咐。
“程检查官要是来,一定要给我表现的精神,懂吗?”
“是,侯叔,我们一定看好场面。”
等两人离开,他才走进仓库深处那间专门隔开的十多平米独立房间,从衣柜里翻出一套相对显年轻的牛仔裤和短衫换上。
站在模糊的镜子前,侯根宝看着镜中自己的脸。
中年人的脸庞满是疲态,眼角和嘴角都往下耷拉着,连扯个笑容都显得僵硬。
这一个月来为了应对各方压力、处理社区的烂事,他几乎没怎么好好休息,疲惫遮都遮不住。
想了想,侯根宝弯腰从床底摸出一个积了些灰的杂物盒,打开后从中取出一小盒发胶。
对着镜子,笨拙地给自己那乱糟糟的头发喷了些发胶,尽量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些。
“没想到我候子也有一天,能和幸福城的检查官面对面.”
他看着镜中的自己,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
只是这笑声里,却莫名多了几分连他自己都没察觉的轻松与期待。